捡到十一只小鸟(1 / 3)

我让阿叔回去向阿爹转达我们在归离集遇险的事;另一边的商队也已失了再前进的心思,简单休整过后便打算立即跟着阿叔启程回到遁玉之谷去——而我则被魈一路护送至一处偏僻的村落间:这里聚集着大部分受伤的人,甚至还有的已经身染魔气,奄奄一息。

归终端坐于木屋之中,手边堆满了半展的机关图纸。她微微拧着眉头,多日来的奔波辛劳让这位魔神看上去疲倦了不少。但她一见到我,虽感意外,却还是很快露出了一个微笑:“小阿檀怎么来了?”

此次一路过来,我已看了不少黎氓流离失所的落魄状况,也亲手为不少受伤的百姓包扎疗伤。魈其实是不赞成我来帮忙的——这里实在太危险,魔神残秽遍布整片归离集,连日的战火吞噬了百姓的家园以及摇曳多姿的琉璃百合;若非摩拉克斯率领众人及时相助,归离集又会是怎样一番生灵涂炭的场景?

我不敢再想下去。

大举进犯归离集的暴食之魔神别西卜率残部溃逃至天衡山附近,正处于附近的璃月港便是他们的下一个袭击目标,魈也是因此才匆匆赶回璃月港。我曾劝他先回璃月港去,但他说璃月港目前还有余下的夜叉一族镇守,坚持送我到了归终身边后才肯离开。

临走前,魈反手握住我的手,垂下眸子嘱咐道:“待将流民引导至南部居所后,你就待在原地;若是遭遇魔神袭击,不要恋战,立即离开。帝君已派人在天衡山附近搜查魔神痕迹,尘埃落定后,我会送你回去。”

我拍了拍他的手,表示自己绝不会冲动行事后,他终于转身回了璃月港。而我站在檐下看着那道身影如芥尘般越来越小,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归终笑吟吟地看着我有些窘迫的神情,道:“小阿檀如今长大了。”

这是她第二次说我长大了——那日在遁玉之谷初见,她就说过这样的话。我立即抓住机会,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问道:“归终大人,您可还记得我母亲?”

归终颔首,示意我不必拘礼,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说阿娘是为了遁玉之谷才身陨的。阿檀想知道,阿娘最后身归何处?为何阿爹只立了衣冠冢?为何阿檀从未见过阿娘的尸首?为何当年的事,他们都不肯告诉我?”我的问题像钢珠似的急急地抛出,归终则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焦急的模样,眼中捎带着神明在看见座下子民走投无路时特有的慈悲。

她反问我:“你可知晓遁玉之谷的来历?”

我点了点头:西边荒原的天星碎片在璃沙郊砸出的坑洞造就了遁玉之谷的地形——这是我在喝醉的叔叔那儿听来的,至今记得很深。

归终微微一抬眼:“遁玉之谷的魔物猖獗,你阿爹率众人在遁玉之谷很难建造城邦。四周邪祟瘴气随处可见,但你的阿娘却仿佛天生便能同它们共存,便帮着救助了许多无辜的百姓——也是因为你阿娘,你阿爹才拥有了仙缘。”

“她确实是为了保护城民而牺牲的。”她叹了一口气,“但是小阿檀,你要知道,无论是人是神,以哪种形式死去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前曾留下的东西。”

归终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胸口,她笑了笑,眼中划过柔软的神色:“譬如爱,譬如你。”

连绵的阴雨宛如无边蔓延的愁思,打湿了我的裙裾。这样潮湿的天气,伤口最易感染。我如今留守归离集已一月有余,归终在接到摩拉克斯的飞书后为我描述了天衡山近日的战况——暴食之魔神至今仍未被剿灭,而是狡猾地通过挑起一次次规模并不大的战争来壮大自己;魈及其他几位夜叉大将几乎每日都在与魔物缠斗,摩拉克斯坐镇璃月港警惕海中魔神的来犯,几位仙家则仍在搜寻魔神别西卜真身的踪迹。

林林总总看下来,我们猜测璃月港不日后必会爆发一场死斗。

暴食之魔神是通过蚕食生命力来壮大实力的魔神,不仅是敌军,若是遇到棘手的状况,他也会牺牲自己的座下来换取逃命的生机。此时,近在咫尺的璃月港万千条凡人性命就摆在眼前,对暴食之魔神而言,无疑一块巨大的香饽饽;正因如此,如今暴食之魔神虽看似受到岩神摩拉克斯的掣肘,但其危险性仍不可小觑。

归终不善武斗,几乎每日都与我待在一起商讨安置流民的法子。有时候我们也会一整天说不上什么话——大多是她埋头苦心钻研机关图纸的改造,而我沉心配置安神补血的药方。一日日下来,归离集的凡人几乎都已经南下前往新的庇护所,只剩几位忠心耿耿的老人还坚守在归离集。

趁着夜风袭来的空档,我搬了条椅子坐在她的身边看在雨中凋零的琉璃百合。雨中落花失了香味,我有些怅然若失地看着这片曾出现于我梦中的土地,一时间竟也说不出什么感慨的话来——阿爹确实没有唬过我,外头弱肉强食的世界,比起他口中单薄的言语实在太残酷、太残酷了。

归终说:“等到来年琉璃百合重新开满平原,我会让归离集的子民们回到故乡的。”

她真是一个善良的好魔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