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死者(1 / 2)

阿灵大抵是在逃。从她看见院门上画着的那个图案开始,整个人就显得有些不对劲。

这大概是一件极其凶险的事,花怀袖不曾问她,反正在这片大漠里,很少有花家解决不了的事。只要留在此地,总能保她周全。

可惜这个破地方,阿灵刚来一日,就也觉得它是个牢笼。

作为一只聪明鸟儿,花怀袖早早知道这是等待着自己的牢笼。

花家的起家并不光彩——他们是大漠里纵横无忌的匪徒。几代积累下来,他们再也不用进大漠里长途奔波吃沙子,只靠自己的威名震慑,就可以让人排着队给他们交钱,美其名曰是护卫他们在大漠里安全无虞的费用。

到他父亲这一代,花家开始讲起了底蕴,也学着中原人学礼义。他的父亲天生身子弱,学了武后,刚猛的内力将体内的经脉牵扯得痛苦不堪,更是不愿出门走动,只窝在家中读书。又怜惜花怀袖遗传了他的体质,允了他不习武。

楚惊风当年带着一百多人的马帮嫁入花家,掌管起了门人弟子的训练事,将从上到下的人管得服服帖帖。在花父死后,花怀袖向她辞行,说想要出去游历时,她平淡无波地答应了下来,只说:“去吧,趁着我还能替你管几年花家。”

这是一个他必要飞回来的笼子。

更令他感到忧愁的是,家中的吃食比他记忆中还要难吃。

为了宴客,厨下倒是宰杀了新鲜的牛羊。只是大漠里养得糙,牛羊肉紧实难咬,阿灵一口下去就被塞住了牙。新鲜的菜是没有的,除了肉就只有干巴巴的饼,肉汤里一股腥臊气。

花怀袖的二叔三叔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混像两个胖瘦头陀。他们脸上堆着笑,看上去和阿灵以前所见的大铺子里的掌柜的神态仿佛——像是满心算计的奸商。

他们的确也是奸商。

两人一个外号叫“与人方便”,一个叫“与己方便”,一人“与人方便”地和商队头目畅饮,说自己会为他们打开方便之门,保他们行走无虞;一人又“与己方便”地看着人把商队带来的金银珠宝一箱箱地往自家的库房里运。

可今日的宴席上,两人的笑却比往日里更僵硬了几分,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愁绪。

这也难怪,毕竟萧丝雨死得颇为蹊跷。

阿灵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她安顿下来后,就按着花怀袖,让他去打听萧丝雨的死。花怀袖无奈叹息,却拗不过她,找弟子问了情况。

萧丝雨死在屋外的廊上,致命伤是脖子上的牙痕。除此之外,他身边也没有什么搏斗的痕迹。被发现时,尸体呈青白色,周围没有血迹,伤口也没有凝结成血痂。细查之下,才发现萧丝雨身体里的血没了大半。

对江湖人来说,出人命不可怕,但被吸食血液而死,却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听着着实像有什么山精作怪。

“你们这里,有什么相关的传说故事吗?”阿灵心里有些犯嘀咕,她不禁怀疑起不靠谱的游戏设计者真的造了些什么怪物。

花怀袖依然装模作样地扇着扇子:“夜晚勾魂的女鬼,索命的无常。大漠里行路无聊,编出来的传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还认真信了去。”

“你出门这么多年,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怎么偏偏现在出事了。”阿灵指节敲击着桌子,不禁怀疑起是不是与自己有关。莫非在她院门上留下图案的人势力如此之广,动作如此之快,在他们到达前就先来这儿杀了个人警告她?

“我们家的仇人也是成百上千,什么时候出事都不算稀奇。”他垂着眼,话音里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由于实在吃不惯邦邦硬的肉,阿灵和南入竹只动了几筷子,靠吃饼吃了个八分饱,便放下了筷子。花二爷提了几个话头,只是阿灵兴致不高,闲话也进行不下去,便早早地散了宴。

花怀袖要回自己的房间,临分别时给她们塞了把干果。

干果味道倒是不错,阿灵与南入竹无事可做,嗑着干果比谁能将壳剥得更完整。

在大漠里幕天席地久了,沾上这柔软的卧榻,倒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阿灵却是被门外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她披上外衣打开了门,门外是被安排来客院侍奉她们的侍女。侍女见她开门,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不等她发问就解释道:“二公子遇害,奴婢来看看客人是否安好。”

阿灵刚醒,脑子里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想了一阵才想起了花家有二公子这么个人,似乎是花三爷的独子。

对门的南入竹正好闻声开了门,睡眼惺忪地揉着眼。阿灵挥退了侍女,自行洗漱完后,拉着南入竹出门,正好遇见了来寻她们的花怀袖。

花怀袖的神情比之前紧张了许多:“萧丝雨客居在我们家,守卫较为稀疏,被人钻了空子倒也情有可原。可他出事后,家里已经增加了巡查的班次,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

阿灵问:“他也是被同样的手法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