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要在我梦里塞忘川?”知远张口结舌。

纸人倒是理直气壮:

“毕竟你又不是向城隍求考个好成绩,而是要告阴状,当然要去能通阴间的城隍庙啊。我只是舀了盆水,把城隍庙放水上而已。”

“可这也太、太踏马阴间了吧!”知远声音都有些颤抖。这里给他的阴寒感——还不止是阴寒感,他形容不出来,就是很不祥很不祥——比在古宅时还凶!而且这种感觉还像浪一样一波又一波地翻腾着,反复拍打着他,把他浸透,却又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么严重的感觉……这里到底有多少鬼啊?!”

这里可不光只有感觉,风中浪中都夹杂着变调的、哭嚎的人声,远处近处的都有。细听之下,知远居然还能依稀分辨出古铮和江朝月的,至于其他声音……这里到底踏马的有多少鬼啊?总不能是猛鬼在他梦里开会了吧?

纸人倒是没有丝毫慌乱,他甚至还拍了拍知远的肩膀,见怪不怪的语气像定海神针一样让人安心:

“小兄弟,你可以想想,既然城隍庙是纸扎的,那么在城隍庙里的我们,现在大概有多大?你现在的感觉,就大概是一只能感受灵异的蚂蚁掉进了古井水后的感受罢了。不是它太凶,是你太小了,所以感觉很强烈罢了。”

“古井水给人的感觉这么凶的吗?”知远咽了咽唾沫,“你这古井水不会真淹死过什么东西吧?”

纸人不客气地敲了他一记。

“醒醒,我是在你梦里舀的古井水,你觉得这井能淹死什么?它只是承载了你的恐惧和想象,在梦里被你感知,又被你放大了而已!”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实际上只是一盆水,但现在在知远眼前的,是极其宽阔的大河。在河的对岸,影影绰绰的,似乎是一座庙宇。但天色太黑,对面又没亮灯,知远也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他左右望了望,发现脚旁放着一个歪着的塑料袋,带口打开,露出了里面成堆的纸铜钱。更远处,一条小船停在岸边,远远地能看到船上的人影。纸人看样子也看到了。

“先把纸铜钱拿起来吧,那是我准备的。毕竟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铜钱是驱使鬼用的。至于那边那条船……也不是我干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知远本来已经走向那船的脚步顿住了。他拎着那袋纸铜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那又是谁?”

“又不可能是鬼,又不可能是教会,按排除法来看,只剩你了吧?”纸人思索着回答,“既然河是你安排的,再安排条船,也很正常。至于那个人到底是我安排的还是你设定的,恐怕得过去看看才行了。”

“嗯,我看看……哇啊!”

明明他们才刚说完话,脚都还没有抬,可知远一回神,就看到河岸和河岸旁的船在他身边了。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船夫完全没有面目的脸,听到他热情的声音:

“两位,坐船吗,一米二以下免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