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岁零不知道多少天(2 / 3)

尘不染的手指忽然有了污迹,岩希皱起眉头,道:“假如你不是魔头,不修习魔气……假如你是正修,你不想成仙吗?”

短短六个字。

你不想成仙吗?

一句质问,几乎会问倒凡间所有修士。

不想。

那你为何修仙?

想。

那你未免太贪婪些。

答什么都是错,血鹭可不会入套,他嗤笑道:“我有选择吗?更何况,我只是来还一样东西而已。”

“是吗?那你便是不想成仙了。”岩希不懂,她渐渐不懂了。

怎么会有人不想成仙呢?多少人求着窥觊一缕天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哪怕以世世代代为注,无数人为了那一缕天机争得头破血流。

只因窥得一瞥天机者,乾坤可扭,天命可改。

只要有了那一缕机缘,什么事情做不到?

所以,岩希打心底希望二尘能飞升。

她知道等二尘飞升要花很久的时间,因为凡间有二尘放不下的人。

终究,他会飞升的,岩希想。

可无尘尊上清楚,他不会来。

第一位飞升仙界的小弟子是三尘,他带来二尘的消息。

“岩希,我放不下。”

无妄海上睡觉时,岩希偶尔会梦见二尘。

梦见二尘披着一身苍茫的绿意登上仙界,温润的面容绽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云雾缭绕,一衫衣袍自茫茫白雾走出,他闲庭信步地拨开云雾,青葱的手指将束好的画卷打了个转,画轴恰恰停在下颌前。

只为了听姗姗来迟的他潇洒说一句,“久等了。”

这个梦境重复了成千上万遍。

为什么不来呢?为什么不想成仙呢?明辉……就那么吸引你吗?

岩希将画卷重新卷起,束上红带,放归木架,平静冷淡的语气听不出到底是在惋惜,还是在逃避。

“等我解决缘浅的事情,我们入凡世可好?”她捏了个净尘诀将指腹的干墨除去,幽幽地盯着血鹭,继续说:“我方才……不该出手,那份力量打草惊蛇了。”

岩希一顿,“未免埋下祸端,要到几处地方看看。”

人皆以为飞升后,仙便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若有朝一日,天上的神仙能被扯下凡来,岂非天道崩殂,天下大乱?

“打草惊蛇?只是随意挥出一剑就有如此威力。”血鹭冷笑,“你自称最强修士,倘若你去到魔界,岂非一人即可斩尽所有妖魔?”

“怎会?”岩希手心飘出一缕魔气,绕着指尖把玩,“我的小命不是拿捏在你手里吗?”

“呵,我怎觉着不像呢?”血鹭说,“魔气阴冷,蚀骨食髓。正修自然不必说,魔气入体,轻则神魂俱损,重则爆体身亡。”

他稍稍侧目,道:“可你是否听过,滔天魔气,连魔修本身亦会畏惧。修魔之人尚且置身于寒冰炼狱,修为更上一层,酷寒便更落一层,日日夜夜经受漫漫凛冬的折磨。”

血鹭看着落在地板上的阳光,说:“你知道晒太阳是种怎样的感受吗?”

“起初,你尚能感受太阳的余温,仿若冬日里的暖阳,烘得身体平生倦懒。”他将指尖送到阳光底下,指腹的边缘泛出一束柔和的黄光,“渐渐的,你冻迷糊了,冻麻木了,冻得没有知觉了,阳光便成了唤醒痛觉的凶器,时时提醒你,失去知觉,并不等于不痛。”

“阳光落在哪里,哪里就生出一团钝痛的暖意,比死人更冷的身体告诉你,这里很痛。”血鹭眼睫一抖,眉间便铺落半分凝重,“你……却是完全相反。”

发僵的尸体重新变得温热,乃至鲜活地行走在太阳之下,为你所用。魔气……是那么善良的东西吗?

岩希问:“那你呢?你也会痛吗?”

怎会?血鹭怎会痛,他不屑道:“只有魔尊以下的魔修才会被日光所扰。”

像魔尊以上的魔修,早已是深寒极冰,阳光晒不暖了。

岩希又问,“魔尊……很厉害吗?”

血鹭倏然嗤笑一声,道:“你以为魔修很弱吗?不比正修厉害,谁去当魔修?”

岩希低头想了想,答:“也对。”她扫了血鹭一眼,“给我说说魔修的修为?”

血鹭倒没藏着掖着,很爽快就说了出来,“魔头,魔人,魔将,魔君,魔尊,还有独一无二的魔界之主。”

他暗暗嘲讽道:“刚刚入魔的魔头至少也是出窍期修为,魔人少说也差一步登仙,至于魔君魔将,已是真仙仙君水准,而魔尊自然同属仙尊一类人物。”

岩希眯了眯眼睛,“你是魔界之主吗?”

血鹭将手指从太阳底下收回,横了岩希一眼,眼里又是明晃晃的套我话你找死!

他偏过头去,拨了一下剑穗,气愤道:“魔尊以上,魔界之主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