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裂开，浑身负伤，狼狈至极。

他忽然勒定马头，“云迹！”

一直紧随着他的云迹，早已在马上摇摇欲坠，前胸后背好几处刀伤，再也难以支撑，身子直直坠到了地上。

人马回到永宁城，死伤大半。

红秀极为自责，挣扎着去主账请罪：“五千人，只剩了一千多人回来，皆是因为我好大喜功。”

谢育生欲扶他起来：“你起来，这一仗是我不好，明知必输，却放任你去打。”

红秀一怔。

“不这样打一场，便无法得知铁浮屠真正的实力，如今既然知道他们会与轻骑兵配合，便知这段时间咱们的应对战术全然无用，必须另想他法。”谢育生叹道，“红秀，你与关羡军，大大有功。”

红秀虎目含泪，想起麾下弟兄，只是不愿起来。

谢育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你先回去养伤，这一战于大局无关紧要，日后决战之时，咱们再向他们讨回来。”

好容易劝走了红秀，谢育生便去看望云迹。

掀帘而入，却见云迹脸色白得似是纸一般，呼吸微弱，尚在昏迷。

昨晚混战中，他飞身掩护谢育生，中了两箭，几乎力战而竭。

如今他的伤口已经包扎，躺在床上，上边却是伤痕累累。

云迹是从谢育生叛出京城开始便跟随他……

那时云迹是天牢中的狱卒，在羡王旧部冲进牢狱，想要劫走他时，云迹主动带着他们，给了许多指引。

后来谢育生问起，他方才比划着说，自己家在关外，一次谢育生击退匈奴来犯，救下了本该被屠戮的城池，这其中便有他的全家。

同关内外的百姓一样，他也感念羡王至今。

之后他便一直担任谢育生的亲卫长，虽不能言语，却极忠心，每有危险，总是奋不顾身护主。

谢育生问过军医，得知他没有大碍，正欲离去时，目光无意间掠到云迹右臂内侧的一块疤痕上，黑眸瞬时一凝。

伤疤不大，不过一块铜币大小，像是炙烤过后留下。

而伤疤的下边，却隐约有一块青紫色的皮肉，仿佛是…… 纹身。

谢育生看了许久，表情依旧平淡无波，可似有风暴开始在眼中聚集，他顿了顿，“再叫军医来。”

深夜，云迹醒过来时，营账中谢育生还在。

他一时间觉得惶恐，想要爬起行礼，身上却实在没有气力，只在喉间发出嗬嗬声响。

谢育生淡望向他，“肖将军，这些年委屈你了。”

云迹怔了半晌，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坐了起来，胸前的伤口裂开，鲜血重又渗了出来。

谢育生目光转为凌厉，自上而下地打量这个哑巴侍卫，“磨骨，扮哑，这三年多时间，堂堂湔州城防卫使，可真忍辱负重。”

谢育生恼怒自己被蒙在鼓中，若不是他手臂内侧那块属于湔州城防军的纹身，因为未彻底毁掉，只怕还是不能识破此人身份。

云迹侧着身子滚到了地上，闷闷的声响，又强撑着磕下头。

谢育生看着他，一言不发。

空气中似乎有蘸着水的棉絮，沉沉坠下来，死一般的静谧中，‘哑’了三年的云迹终于开口了，头一句话完全不成语调，“殿下……”

“谁让你一直埋伏在我身边？所谋又是何事？”他抽出手中长剑，抵在云迹喉间，语气中已经蕴含怒气，“是不是她？”

剑尖已经刺破皮肉，鲜血流下来，云迹却并无惧色，双目直视谢育生：“殿下，这些事与郡主无关，请……勿要牵连她……”

谢育生短促地笑了声，手微微用力，剑尖便往前送了半分：“与她无关？”

“当日的迷心蛊，全是我的主意，一开始，郡主并没有答应，后来侯爷与世子妃接连过世，她又要奉旨入京，深恐小世孙无人照应、被人欺凌，方才听了我的话……”

回想起那段时间，肖湛又何尝不明白秦怀璧心中的纠结与怨恨，可他也只能逼她，一步步不能回头罢了。

“路上的马贼，亦是事先安排下的，殿下为了救郡主身负重伤，在昏迷的数日内，郡主在你身上下了蛊……按照约定，我假装力竭身亡，实际上悄悄赶赴京城，削骨易容，换了身份，做了狱卒，等候大婚那一日。”

“中迷心蛊之人，原本是必死的，可郡主千方百计找来了术士，将反噬的血凝用在自己身上，确保殿下无恙，才有了含元殿那一幕。”

谢育生自然早已知道这一层，只是肖湛是第一个亲口这般证实的人。

他狭长双眸轻轻眯起，声音不辨喜怒，“你继续说。”

“事发那一日，黑甲军在深夜前来救人，虽是声势浩大，一路强攻……可是殿下，若没有郡主事先布置下的人里应外合，却也绝难将人从天牢中救出。”

“殿下可知道……当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