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的居所不算整洁，如果家里有一个像鸣人那样过于活泼的孩子，是怎么都不可能太整洁的。

玖幸奈和卡卡西在相对整齐的客厅里对坐着，面前的茶已经没了温度。

但她也没有去添水的意思，只是期待地看着卡卡西。

“我不希望你和水门就此生分了。”

“经常去看看他吧，”她补充道，“不要只是说公事。”

“我明白的，”卡卡西的神情很平和，舒展，说出来的话更显得体谅，“老师是火影，他有他的难处。”

未等玖辛奈展露出动容与欣慰，客厅的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玖幸奈起身打开窗户，刺耳的“咯啦”声响，伴随着窗外野原琳黏连犹疑的声音一起传来:

“卡卡西，出来一下好吗？”

“琳什么时候回来的？进来坐坐呀。”

玖辛奈话音未落，卡卡西已经走到了门口。

“玖幸奈老师，我先告辞了，要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请尽可能开口。”

说罢，他神情严肃地推门而出。琳也从窗边绕到了前门的位置。

见卡卡西已垂头朝山坡的方向迈步，便默默地跟了上去。

“就到这里吧。”她说。

卡卡西停下脚步，但是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需要有一些面对自己的勇气。琳想。

【那么我呢？】

【如果卡卡西今天承认是他假扮朔茂前辈侵犯了旗木夫人，我又该怎么做？】

她既担心他会像以前一样敷衍她，又隐隐期待他像以前一样敷衍她。

最后，琳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去看过旗木夫人了。”

“嗯。”卡卡西说。“我猜到了。”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之意。

眼神里反而流露一种坚定的力量，一种类似于信念的东西。

琳突然想要放弃求证这件事了，卡卡西却没有给她机会。

“你想问的那件事情，是我做的。”他毫不犹豫地承认道。

看着琳咬紧的下颌，和眼睛里漫上来的水汽，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抱歉，琳。我没有想瞒着你。”

“我只是……”他停顿了一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琳没有说话，对于一个不擅长愤怒的人而言，愤怒时的失语是完全正常的现象。

冬风反复在他们周围掠过。凝重的氛围里透着难以解释的诡异。

良久，琳才开口问了一个最不相关的问题:

“阿凯是知道的，对吗？”

她不也明白为什么自己问的是这个。

卡卡西同样没想到她会先说这个，他愣了愣，发出一个低沉短促的音:“啊。”

“我不清楚。”他说，“也许他知道的吧。”

琳背过身擦了擦前面一个树桩上的灰尘，放低重心坐了下来。

她望着山下的河流，看不出在想什么。所有与震惊有关的情绪，都像被拉上的电闸，彻底关闭了。

“你没那么信任我们。”她牵强地笑笑。

“带土，我，哪怕是阿凯。我们都不知道你正在经历什么。”

“你不信任任何人。”

“我很抱歉。”卡卡西再次说。

琳极缓慢地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朔茂前辈放弃任务那件事给你的影响这么深。是从那个时候起吗？你对木叶，还有木叶的同伴们，全部丧失了信心。你保护我们，却不能完全信任我们。”

卡卡西沉默了，他不擅长应对这种和同伴完全交心的情境，倘若不开玩笑糊弄过去，他就会变得异常笨拙。他的道歉都是诚心诚意的。看见琳的时候，他立刻明白她来找自己所为何事。直面同伴并不容易。他知道他们终究会包容他的所作所为。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清楚地看到自己是怎样伤了他们的心。

琳，带土，乃至于水门老师的心。

而父亲……

【我不会再见到父亲了。】卡卡西想。

【哪怕是死后，我也不会与他碰面。我绝对无法去到那个平静安宁的地方。】

“旗木夫人怀孕一个多月了，你知道吗？”

琳没有再纠缠关于“信任”的话题，终于说到了今天的主题。

然而卡卡西看起来对于继母已经怀孕毫不意外，连同眼神和面部表情，都控制得很好。实际上，是太过于好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琳感到一阵寒意。

她现在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卡卡西刚才看见她时依旧能保持从容镇定了。

他的确没想瞒她。

他需要一个医者帮忙处理这件事。

如果自己没来找他，他说不定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