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1 / 3)

“喂。”

卡卡西说。

他懒洋洋地倚在门边,注视着书房里的女人。

她今天穿了与季节不配的深色和服,端坐在书桌前,纤手摆弄着一只犀牛木雕,并不理会他。

“我说,”他清了清嗓子与她搭话,“还在为昨天那个玩笑不高兴啊。”

“那是合适的玩笑吗?”

她转过脸,黑玉般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坦然地诉说着她的不悦:“你让我很尴尬。”

他不禁在面罩后苦笑。

早该想到的,她就是这么直来直去的个性,总有办法让他不知所措。

不过,直接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啊。

“抱歉。刚学会那个风遁忍术,稍微有点技痒,看见母亲头发湿着,就忍不住想显摆一下了。”卡卡西扯出一个笑容,语调轻松地解释道。

【伪装和撒谎的技巧已日臻化境了啊。】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批判着自己。

【明明昨天是有意诱她失态的,明明早在五年前就学会了这个术,现在却还能毫无破绽地装出轻松无所谓的样子。这样的我,真是有够恶劣的。】

然而,立刻有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已经坚持了这么久……稍微放纵一下自己,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就算作……是告别吧。】

窗外的风摇动着窗帘,远处树上蝉鸣声已不像盛夏时节那样充沛有力,却因为知道秋天就要到来而更加凄厉放肆。

“我打算搬出去住。”他站直了身体,严肃地说道。

窗帘在劲风的裹挟下,猛地扬起来,拂倒了书桌上一排小巧精致的木雕。稻妻手中的犀牛“嗒”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在重力的牵引下,微微晃动。她却像没有发现一样,怔怔地仰头看着他:

“你……不和我们住一起了吗?”

苍白脸上失落的神色,让卡卡西心里掀起了难以忍耐的酸苦,继而又泛出了一丝欣慰。

“我差不多也到该独立的年龄了,”他轻柔地说,“阿斯玛他去年就搬出猿飞的族地了。”

“为什么呢?”稻妻起身,站到离他一臂远的位置问道。

“母亲不舍得我吗?”卡卡西笑道,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看得稻妻有点心慌。

空气似乎慢慢地沉滞下来,其中流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她莫名地感到有些危险,于是慢慢地踱步到书桌前坐下。

卡卡西的目光一直静默地追随着她,令她如芒在背。

“会有点不习惯呢,不过孩子长大了要离开家,和雏鹰长大了要离巢一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她违心地说。

过了几秒又笑道:“是因为谈了女朋友吗?就像阿斯玛君那样。”

“嗯,是有喜欢的人了。”门口的声音回答道,沉淀着成年男人特有的磁性。

这个声音让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卡卡西手掌抚在她脸上的感觉。

宽厚的,长茧的,温暖的。

和朔茂的手一模一样。

【也许他确实该搬出去了。】稻妻的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

“母亲不好奇是谁吗?”男人问。

稻妻本能地感觉到了他问句里的侵略性。

几乎是自我保护般地说道:“不,我不想知道。”

门口的卡卡西沉默了一下,用近乎是活泼少年的语气道:“又上当了呦。我开玩笑的。”

“卡卡西!!!”稻妻抓起一个木雕就朝他扔去。

卡卡西一把捏住摊在掌心里——是栩栩如生的蹲踞的忍犬的造型。

“你这个乱摔东西的毛病究竟什么才能改过来啊?”他叹息着把木雕放到桌子上,“帕克要是知道‘公主殿下’这样扔掉它的木雕,一定会伤心的。”

“现在不想跟你说话。”稻妻背过身去,规整着被风扫得凌乱的书桌。

卡卡西伸出手,把一个一个的木雕摆放整齐。还调整了一下几只忍犬的位置。

一面摆着,一面道:

“诶,脾气这么暴躁的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严肃‘母亲’的形象会崩塌掉哦。”

【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逐渐把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轻微逗一下,就会跳脚。】

【真是可爱啊。】

果然,稻妻听完后立刻气得面颊泛出了粉红,咬着下唇忍了半天,终于克制地说出一句“我真讨厌你!”就要往外面走。

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稻妻。”

他说。

从八岁后他就没再当面叫过她的名字了。现在这样叫着,居然有种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细细的手腕还在他的手里不停地挣扎。却又顾着面子和身份不能太过剧烈。

那两根修长的腕骨,几乎是一用力就会碎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