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十九只小鸟(1 / 2)

只听“噗嗤”一声轻响,闪着寒光的锐锋直直插入地下,挣扎的鬼魅也在被贯穿的这一瞬间灰飞烟灭。随着黄昏时刻的到来,天地阴气最为浓厚,低涌的乌黑重云压向地面,昭示着暴雨的降临。

他收起武器,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被层层巨岩笼罩的深渊洞穴——此地鲜少出现活着的生命,除开魔物与受魔秽影响的动物外,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岩造物矗立于风雨之中。这并不能算得上什么好事,在此番启程之前,摩拉克斯便告诉过他们此地曾镇压过一位魔神,迄今为止已有十年。

那场战斗之惨烈,单从此地的现况便能看出:埋骨千里,伏尸遍野,血肉早已被拂过的风雨带走,只剩下狰狞的白骨还维持着反抗的姿态。

真正的魔神战争,是不可能不见血的。

这样惨烈的场景,魈已经见过了无数次——无论是从前被拘于梦之魔神麾下的时候,还是如今替帝君效命的时候;然而彼时同流檀在天衡山附近放霄灯,他写的那句“海晏河清,万民安乐”其实不仅是愿景,更是一句承诺。

倘若璃月港有朝一日失守,仙众夜叉便会化为最坚固的防线,死守镇地。

——那么遁玉之谷呢?

魈忽然无端地想起那个被林山环绕的人治城邦——没有仙人守护,亦没有魔神坐镇的城邦,又是怎么熬过这些光阴,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的?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触及到了什么,旋即便怔住了:魈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她;或者说,她本就理应待在最安全的后方享受庇护,即便暴雨来袭,她也能躲在廊下赏庭前落花;即便她的父辈失踪,也该坐镇城中,在子民期待的目光下成为下一代的少城主。

然而流檀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这里。

她一身狼狈,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又瘦了一些;腰间的配剑不知斩杀过多少来敌,来不及流落的血就凝固在剑上;身上的斗篷也不知掉在了哪里,平日最为爱惜的裙裾也已经粘泥染血,看上去像是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一样。

不等魈想清其中缘由,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挡在了她的面前,目光像是酝酿着一团未曾爆发的风暴,声音出奇地清冷:“...你为什么会来?飞书没有送达么?”

我听见身前有人说话的时候,虚散开的目光才堪堪聚拢;能再见到魈,我的内心其实是高兴的——他还能沉下脸来问我,至少说明身上的伤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我抬手轻轻碰了碰他脸上的血痕,尽管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但依旧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你没受重伤就好。”

那是我第一回在魈的脸上看见了能称得上愠怒的神情,他眼尾的朱砂在渐暗的天光下格外显眼,整个人相较过去似乎都看上去鲜活了不少:“你不该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唉,只是可惜正在对我发火。

我心下一片涩然,摇了摇头,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耗费在对峙上,便绕开他继续往前一瘸一拐地走去;果然不出所料地被他攥住了手腕,似乎是怕我没听清,魈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不该来。”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我对他有些无力地笑了笑,“是我自己选的路。若是璃月港有朝一日遭遇了凶险,我对你说你不该去,你会答应我吗?”

魈终于没有再吭声。他不自觉地收紧手指,直到我轻声喊疼的时候才如梦初醒似的松开了手。我借机缩回了手臂,然后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怀中凤羽终于亮起一缕淡淡的光芒,不知是感应到了阿爹他们就在附近,还是感应到了它的主人曾经身殒于此。

我咬咬牙,祭出神之眼冲进了腹地的壁障,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光景:黑色的残秽与数不清的邪异之气迎面袭来,藏在怀里的凤羽宛如一团突然被点燃的火焰,烫得吓人。

一只小魔抓住空隙朝我袭来,速度快得我甚至来不及抽出佩剑——然而不等我动身,从天而降的和璞鸢便劈断了它的身子。魈就站在我的身边,一手护在我的身前,一手持枪横扫出一片开阔去路,沉声道:“跟上。”

我们就这样冲进了腹地。有着凤羽的指引,我也终于见到了多日不见的阿爹——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安静得就像是睡着了。两位叔叔全都浑身沐血,其中一位甚至有一道可怖的伤疤从他的眼角一路划至下颌。他见到我之后,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我看着他唇角微微颤动,像是下意识想挤出一个笑来,但最终硕大的泪滴还是从眼眶中落了下来,流过他脸上的血痕,像是掉了一滴血泪。

我尖叫一声,早已来不及思考别的东西,只觉得心中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揉碎了,化成了一片片尖刺扎在我的胸口之中;顾不得碎石拦路,就这样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跑过去,想要碰一碰阿爹,却又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魈蹲下来,沉着脸扣住了阿爹的手腕;我问了好几声“怎么样”后,他才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

“先离开这里。”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