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不识(1 / 2)

码头边算得上是个繁华地段,酒肆也比别地贵上几分,码头上的苦力是去不起的——挑夫们们有自己口耳相传的好去处。

下了工后,要往城西走三里,往一个又窄又破的小巷子去,里面有一家立着破败酒旗的小店。店里桌腿都不一边高,但胜在价格实惠。几人拼凑着买一碟蚕豆,点上一碗浊酒,再让店家炒上一碟卵石佐酒,一点点抿着吃。

沈大郎落座,活动了一下肩膀,肩上筋骨有些酸疼。不过这已经算好了,刚来时,他尚不会长时间运转着护体真力,一天下来,肩上都要被磨出血来,现在只不过留下道红印罢了。

他其实不爱酒,只是为了不显得格格不入,才每日跟着众人出入这酒家。人都说酒能消愁,可他只觉这酒又苦又涩,解不了他内心苦闷。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同伴的醉话,无意间一抬眼,见到了一个与此处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人身着劲装,粗看并不起眼,但看背上露出剑柄的细腻纹路,便知这绝非烂大街的货色。

更何况,这还是个女子。

码头上的挑夫嫌天热,多的是人袒胸露乳,衣着整齐的才是异类。沈大郎身上的布料比之旁人还算多些,把一边的袖子绕过肩上,与另一只袖子在胸前打了个结,却也遮不住什么。见来人往此处走来,他不由得不自在地侧了侧身,想多遮掩几分。

“几位大哥,我想向你们打听些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女子的声音听着极为清脆,似乎比看上去还要年轻上几岁。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太好了。不瞒几位大哥,我是来此处寻我表哥胡二的,我姨妈病了,想见一见他,家里这才让我来找他。听说我表哥在码头做事,我就想着来向几位大哥打听打听。”

“胡二?”几名挑夫面面相觑,声音也低了下去,“这我们倒是好久不曾见过他了。”

“哦,他是换了活计了吗?那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哎,姨妈病得有些重,我一定要快些把表哥带回去不可,不然......”

几名挑夫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好久才有一人开口说:“怪就怪在这儿,他不说一声人就没影了,连工钱都没领呢。”

“什么!”女子惊呼出声,“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没影了呢?难道表哥是欠了什么人钱,躲债去了?”

“嗨,哪能啊。”挑夫摆了摆手,“每天比狗还累,也就能来这儿喝碗酒,连赌桌都不敢上,上哪儿欠人钱去。哪怕欠了人钱,也不至于连工钱也不领啊,胡二活干得好,管事还说要给他涨工钱呢。”

“那......那表哥平时和什么人往来?我再去寻他们问问。”

“胡二这人闷得很,除了我们,也没见他和其他人往来。”挑夫边说还边向其他人求证,引得不少人附和。

“是嘞,也从来没提过家里的事。要不是你来,我们还以为他家里没人了呢。”

见女子面露无措,有人出言安慰道:“听说这件事衙门立了案,要不你去衙门打听打听,官爷总比我们知道的多。”

“好,那就谢过几位大哥了。”

女子走后,挑夫们顺着此事,又谈论了几句近几个月里失踪的几名挑夫,一阵唏嘘。

“沈大郎,你上哪儿去?”

沈大郎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去散散酒气。”

他必须承认,轻功不是他的强项,带着酒气去跟踪人也不是最明智的决定。可他倒也没想到自己会暴露得这么快。

刚开始见到女子往偏僻的小巷子里走时,他还只以为是女子住得偏僻。直到女子绕了好几圈,越走越荒无人迹,他才知道自己是早已经被发现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再躲闪,穿齐整了衣服,直接出现在了女子身后。

“其实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女子笑盈盈地转了过来。

跟踪者被跟踪对象反问什么时候自己能发现对方已然知道跟踪之事,这话听起来实在有几分讥讽的意味。沈大郎觉得双颊一热,好在戴着特制的面具,大概显不出来脸红,不曾弱了气势。

“姑娘敏锐,”沈大郎向她抱拳行了一礼,坦然道,“在下和胡二往日里也以兄弟相称,既然听说伯母病重,自然要来问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哦?表哥的家书里倒不曾提到有你这样一位——”女子眼神扫过他微曲蓄力的膝盖,神情似笑非笑,“精通内家功夫的兄弟。”

沈大郎提气飞掠向女子,指尖运气想封她膻中穴——他曾向一使判官笔的友人学过几手微末的点穴定身功夫——却被早有防备的女子轻松抬手挡住。

他纵身跃起,双腿踢向女子。趁着女子以剑鞘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