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盐(1 / 2)

沈拭尘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想要睁开眼,却被光线刺激地又将眼睛闭上了。

唤他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沈拭尘,你醒了吗?”

他翻了个身,从仰卧变为俯卧,感觉背部一阵酸痛。虽说他睡时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一圈,身下没有直接接触到冷硬的地面,但到底还是有些不适。

他用手撑起了身子,抬眼看向声音的来处。

门开了一掌宽的缝,穆念侠的头凑在那里看他,又把手伸进来冲着他挥:“醒了就起来,我们吃早点去。”

透过门缝,他看见阿灵在穆念侠身后两步外,瞧着他笑。他下意识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快点儿啊,我们起了好一会儿了,都饿了。”穆念侠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另一角的嬴映雪半梦半醒间“嗯哼”了一声,有点被睡梦里被吵醒的恼意。穆念侠捂住嘴,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了,又冲着沈拭尘招了招手,指了指外面,示意沈拭尘赶紧出来找她。

沈拭尘点点头,穆念侠冲着他做口型“快点出来”,这才满意离开。

沈拭尘想着,看样子昨晚上阿灵和穆念侠休息得很好。

他叹了一口气。

昨天夜里,他却是很晚才真正入睡。前一夜根本没有睡觉,大家本也都累了,可是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浮现了出来。

过去,未来,好的,坏的。

原本无趣的生活,一旦知道再也回不去、得不到了之后,就显得无比珍贵了起来。回忆一被蒙上一层昏黄的怀旧滤镜,就像是橙子一样,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全是又酸又甜的汁水,黏在心头。

就这样,黑夜里响起了沉重又湿漉漉的呼吸声。

这是强压下的哭泣声。

沈拭尘判断不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再后来,两边都是类似的泣音,再也分辨不出位置。他也无心去分辨,只觉得胸膛里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急促,到后来鼻子里堵塞着,只能靠嘴巴呼气。眼泪划过脸颊,落入嘴里。

虽然无人看见,他却下意识觉得丢脸,把手掌塞在嘴里咬着,可自己鼻塞后粗重的呼吸声听在自己耳里仿佛炸雷一般清晰可闻。

没有一个人出言安慰彼此。这只是一场黑夜里无声的发泄。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眠的,但想必哭了好一会儿,到现在都觉得眼帘沉甸甸的,想来是肿了,也不知道明不明显。

他钻进被子里换好衣服,踮着脚出了房门,到院子里打水洗漱。

院子里只有阿灵和穆念侠二人,另一间房里也无人起身,想来也是睡得晚了。

见到阿灵,他下意识偏过了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又觉得动作有些明显了,便把头转了回来,露出了礼貌又客套的笑:“早安。”

阿灵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这笑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她本来想说这笑真难看,仔细想想觉得不太好,于是努力地委婉说道:“好像没以前好看了。”

沈拭尘这下却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可能是我没睡好,变丑了。”

阿灵重重点头,在心里暗自记下“没睡好是会变丑的”这一生活要领。

穆念侠已经无聊到在原地踮着脚小跳了,沈拭尘僵硬地梳了个歪歪斜斜的发髻,甩了甩头,觉得应该不会掉:“走吧。”

早上的清水镇颇为热闹。他们一路走,一路都能看到各色汤粥米面、小吃点心、豆浆饮子。不过小巷里早点摊大多只是一辆推车,没有桌椅,他们便没有停留,打算直接去镇中心坐着吃。

直至路过一个扛着草把走街串巷的糖葫芦小贩,阿灵与他擦肩而过后却停下了脚步,扭过身死死地盯着他瞧。

“你要吃糖葫芦吗?要不还是先吃早点吧,糖葫芦不好当早饭吃的。”

阿灵充耳不闻穆念侠的话,提起衣角便追了上去:“我要买糖葫芦。”

前面的人还在用拐着弯的声音吆喝着“冰糖葫芦”,似乎没有听到阿灵的话。

阿灵跑上去,拦在了他的面前。因为跑得太急,气还有点喘不上来:“冰......冰糖葫芦多少钱,我给你。”

“小姑娘别急,”商贩将草把放在地上,从上面摘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她,“喏,给你挑个最红最大的,两文钱一串。”

阿灵接过糖葫芦,愣愣地盯着瞧,竟忘了付钱。

穆念侠快步走过来,帮着付了钱,又拉着阿灵走:“糖葫芦有什么好看的,我记得镇中心好吃的东西更多。以前我看到可馋得很,可惜当初吃不到。现在好了,能尝尝这究竟是什么味儿了。”

阿灵手拿着糖葫芦举在胸前,却也不吃,只说:“你说他们能记得之前的事吗?”

穆念侠专心地在走路,下意识接话道:“谁?”

“刚才那人,我见过他。”

“说不准记得一点,毕竟他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