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枝(2 / 3)

破格的。

漆陶摇头,“这还是头一回。若放从前,将人立时送去禁卫处都是轻的。”

“那为何……”丹屏歪歪脑袋,实在想不明白。

漆陶看了丹屏一眼。

回想这几日接触下来她直爽简单的性子,加上是太后送来的人,方才道:“可能是松枝的模样让娘子想起了幼时,加上她祖籍江南,娘子才心软的。”

丹屏想了想,明了点头,突然感到有些难过。

她来之前对娘子亦有了解,知道娘子幼时不易,也知道娘子已逝的生身母亲储江雪,便是自江南而来。

娘子到底还是在意的,在意到就算只是一抹相似的影子,都能一反常态地心软。

此刻再想二公主对娘子所为,丹屏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了愤怒与残忍。

若下回再碰到这样的事,都不用娘子出手,她也要让那人十倍百倍地不好过!

……

漆陶所说,是萧芫行事的原因,但只占一小部分。

她真正所为,是黔方洪灾。

颐华殿书房内,雕莲瓣纹的白釉烛台蜡泪堆叠,明亮的烛光下,萧芫坐于金丝楠长案前,笔尖舔墨,在纸上潦草地梳理思路。

字迹潇洒写意,竟是草书。

这是她少时少有的反叛。

李晁管她太严,最不让练什么字体,她就偷偷练什么字体,哪怕要付出多几倍的辛苦。

只是前世,哪怕是姑母,哪怕身边最贴身的侍女,都不曾知晓。

重生一回,她再不想用李晁的眼光束缚自己。

佛经公文之类自是要用正经的楷书,可是抛却这些的其它所有,她都要以自己的喜好为主。

挥毫落纸,行笔肆意洒脱。

萧芫将这几日从姑母处得知有关黔方洪涝的消息,及从松枝口中询问到的风土人情一一写上。

最后,是她前世有关于此的记忆。

她最担忧的,并非洪涝本身,而是前世因为赈灾掀起的震惊朝野的贪墨案。

但那时她因落水之事被拘在自己宫中,就算有所听闻,也都是些浮于表面的消息,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姑母因此的震怒。

她从未见过姑母那般生气,铁血手腕下,朝堂在几月之内就空了一小半。

好容易肃清后,姑母却病了,病得昏沉了好几日,她侍奉在旁,头一回见姑母那般虚弱的模样,仿佛天塌了一样,怕得日日躲起来哭。

也是从那时,李晁开始不经姑母之手独自处理朝政,可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还是要经常询问请教姑母。

并非是他才能不够,而是几十载的经验之差。

姑母就仿佛这个偌大帝国最高最坚实的那根支柱,哪怕只是些许摇晃,也是一番天塌地陷。

同样,也是她的支柱。

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可是……

萧芫单手撑着脑袋,看着面前几张字,挫败地叹了口气。

那些复杂的朝事向来看得她头大,前世更是任由自己的性子能避则避,便是就在她耳边,她不想听的时候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都要一个时辰了,她愣是半点有用的都没想起来,唯一一个,还是以结果逆推出来的监察御史。

前世淑太妃与二公主李沛柔因母族获罪牵连,李沛柔还来求过她,她才有些印象。

淑太妃又只有一个兄长,也就是李沛柔的舅父,监察御史。

于是也只能是他了。

而能牵连到宫中太妃与公主的罪责定然不小,所以,监察御史很有可能是贪墨案中极为关键的一环。

正思索着该如何查探,便闻房外漆陶提灯过来敲门:“娘子,夜深了,该歇息了。”

萧芫应了声,将几张纸叠起来舔上烛火,熊熊燃起后丢到铜盆中,看着它们被迅速烧为灰烬。

.

春风送暖,新芽渐长成了嫩叶,春花亦渐次盛开,成团成簇,捧起一片盎然春意。

给女夫子的出师礼萧芫预备再添一幅画,一幅春日的花团锦簇图。

因得知夫子欲出门远游,踏遍大好山河,她便想以此画祝夫子前程似锦。

人生不止在庙堂之高,前途也并非只看封侯拜相,也可远在山河间,在看遍风光的宽广胸怀里,只要心间充实、满足,脚下所踏,便是似锦前程。

她选了阳光最明媚的一日,御花园内百花盛开,她在中央的沁芳亭内,叮嘱让人守好御花园四面入口,等闲莫要放人进来。

沁芳亭不大,四面通透,亭柱蟠龙蜿蜒,梁脊精美,漆陶素知她所爱,提前很久就将亭中布置好了。

亭内摇身一变,彩绣辉煌,袅袅熏香中,轻薄的海天霞帷幔翩翩起舞。

她坐于矮榻,书案上端放着长长的白宣,四角以圆形的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