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2 / 4)

样。

她也不想让娘子知道了,她宁愿娘子心中的圣上一直是最美好的模样,不然……不然娘子如何受得住呢,娘子的身子,再经不起一丁点儿折腾了。

萧芫声线虚弱得有些飘忽,如同被风吹起随时都会断裂的纤细蛛丝。

“丹屏,扶我去吧,最多一刻钟……就回来。”

……

风雪愈大,雪花沉甸甸地压下来,挤满了惨白的视野。

祭台高耸,侍卫持刀化作人墙,丹屏在词严厉色的逼迫中护着她。

最高处,玄墨洒金的狐绒大氅像一把利剑割开风雪。

在一片白茫茫的阴郁天光中,萧芫只望一眼,就被这个冷漠的背影扼住喉咙,耳鸣和心脏的闷痛一起涌上来,好像尝到了血腥味。

她与他离得不远,却仿佛隔了重重沧海桑田,将彼此劈成了两个世界。

她确定他看到了她,可他毫不犹豫转过身去,甚至示意捧冠的礼官到另一边,也要背对着她。

萧芫身体晃了晃。

胸前东珠璎珞璀璨的光芒被漫天的雪毫不留情反映回来,化作无数箭矢,让她眼前发黑。

耳鸣愈响,脖颈被璎珞坠着,像戴了一块大石头,她整个人都要被拉着倒下去。

“娘子!”

是丹屏扶住了她,手握得她的小臂有些痛。

她就这样在带着疼痛的支撑下,固执地凝望高台之上。

看他诵读祝词,看他捧过玉玺,端正戴上象征帝王权柄的十二旒冕冠,看他在山呼万岁后抬手叫起,望不尽的人海中,万国来朝。

萧芫狼狈地低下头,泪湿了松软的雪,穿了几个小洞,下一刻又有新的覆上,毫不在意底下的千疮百孔。

她执意见他,究竟是想要什么答案呢?

一次一次地被拒绝,不正是答案吗。

心痛得有些麻木,漫长的嗡鸣又在耳边响起。

够了。

她对自己说。

萧芫,够了。

往日的骄傲与张扬不能一丁点儿都不剩,姑母若还在,定不会让你这般的。

脊骨碎了一地的模样,到了地底下,让姑母怎么认得出来呢。

她紧紧握住丹屏的手,就像竭力提起胸膛的最后一口气。

连手指都消瘦,青筋无力地顶起苍白的肌肤,仿佛血流也虚软得开始断断续续。

幸好有丹屏,将她扶得很稳,她才能一步一步,从发黑的视野里循着来时的路回去。

床榻上很暖,被丹屏放了好多个汤婆子,她陷在被褥里,延口残喘。

闭上眼睛,病痛却时刻不停歇,细细密密的冷汗渗在几乎有些发青的肌肤上,让她痛到连昏睡也做不到。

丹屏似乎哭着说了什么,被突然尖锐起来的耳鸣搅扰得一个字也听不清。

心脏越来越痛,比她第一回发病的时候还要痛,如垂死时拼尽一切的挣扎。

意识模糊下去,不知过了多久,猝然被刺骨的冰水硬生生泼醒。

冰水呛进了喉管里,身体在湿透了的床铺上蜷缩成一团,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一只手拉住她颈项上的东珠璎珞,粗暴地将她拽起,颈后剧痛,皮肉好似被搓开。

“萧芫,圣上都不要你了,你竟还戴着它。”

清婉的嗓音被恨意与嫉妒扭曲,像阴鸷的毒蛇。

浑身的重量都被细细的一圈锢住,悬在旁人掌中,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思维凝滞,分不清到底是何处痛,只是不断地颤抖抽搐。

脑中费力地辨析着音色,许久,才辨认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萧若。

今日宫内外戒严,她是如何入宫的?

涣散的视线勉力聚拢。

看到了萧若身上烟青色的重缎宫服,也看到了她繁复的发髻簪钗,熠熠璀璨,将她妆点得格外明艳。

整个人华美得与这间小小的寝殿格格不入。

“真是让人生恼啊。”

萧若殷红的唇轻启,仿佛下一瞬就会从口中吐出细长的蛇信子。

萧芫感觉到脖颈上有什么黏稠灼热的东西在往下流,一声轻响,颈后一松,她坠下去,重重跌落在床。

断了的东珠璎珞轻巧挂在萧若染了蔻丹的指尖。

“这么个小玩意儿就坏了我的兴致,今儿个过来,本是要与阿姊道喜的。”

道喜?

到如今这个境地,她还能有何喜。

萧芫无力咳了两声,眸光空洞,似岑寂的黯渊,透不出半分光亮。

血从唇角溢出来,鲜红刺目。

萧若专门跑这一趟,分明是来落井下石。

一个猜测渐渐浮现,让她不可抑制地重重喘了两口气,颤巍巍撑起半个身子。

艰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