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没让任何人跟着，自己一个人进了屋。

“苏音”已经起身，斜斜倚在床柱上，转头见只有柳氏一人，嘴角勾了勾，明府的人当真是好糊弄的很。

坐在床边的“苏音”仅着中衣，脸色苍白，未施粉黛，即便年逾四十，却未见苍老之色，与屋中画像里的人别无二致，似是只有双十年华。

柳氏进来后既未上前也未落座，只站着出神，那些困扰她十几年的东西，本以为在见到苏音后便会消解。

但如今看，反倒更甚了。

“妹妹这些年帮我照顾明府，辛苦了。”

万万没想到，先开口的人是“苏音”。

柳氏瞳孔一缩，“当不得您一句妹妹，这都是我作为明夫人应该做的。”

“哎！”床上的人叹了一口气，“也是怪我，一走这些年，不光苦了建章和孩子们，还让妹妹跟着操心。不过现在好了，我既然回来了，必定会好好打理将军府，妹妹好生歇息就是。”

“我早就不问府中事务，今日来也不过是想看看他满心满眼的人，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柳氏突然就释怀了，心中与她暗暗比了这些年，总想着替代她，可如今不在乎，竟是连胜负之欲也无了。

但“苏音”却不想放她走。

“妹妹莫急，今日你能来看我，我高兴得紧。”苏音说着就要起身，“听说你的女儿不见多日，来时路上偶然得到些消息……”

“苏音”没有继续往下说，刚想坐起的身子矮了下去，一手扶着受伤的胸口，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

听到女儿的消息，柳氏心急如焚，雅儿能平安回来，便是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柳氏疾步上前，两手扶住“苏音”，“你有雅儿的消息？”

“苏音”不再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

柳氏如何受得。

她手下加了些力气，大声喊道，“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不是见过雅儿？她在哪里？”

与此同时，一人大步房内。

“啊，妹妹，我没有要同你抢建章，我只是放不下筠儿……我……”

“住手！”

没顾上看清来人是谁，柳氏只觉胳膊被拉的生疼，那人把她推到一边，将“苏音”护在身后，沉声道，

“你在干什么！”

柳氏看着突然赶到的明将军，在看看躲在她身后的“苏音”，此刻瞬间明白了。

这些年，将军府中没有姨娘通房，明将军虽对自己冷淡，但府中也没有这些龌龊事情。

“呵呵，”柳氏从地上爬起来，拂了拂被蹭脏的衣裙，笑了笑，对着明将军一扶身子，“妾身还未恭祝老爷得偿所愿。”

说完，柳氏没有解释，转头向门口走去，手上推门的动作一顿，“老爷，不管怎么说，雅儿终究是你的女儿，还请您，别忘了她。”

没等明将军回应，毅然出了房门，唯余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苏音”躲在明将军身后，见他看着柳氏的方向出神，小心翼翼地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说道，“老爷？”

明将军转过头，看着眼前与苏音一模一样的人，她从前从未教过自己老爷，心里五味杂陈，面上却只得极力压抑，温声关切道，“你没事吧？”

“多亏老爷来得及时，不然妾身就……”

“苏音”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低下头，一副受了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苏音容貌本就清丽绝俗，再配上这副神情，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但不包括明将军。

他往后退了一步，眸子中像是有凛冽的寒风，他与苏音年少相识相知，今日之事，若是真的苏音，是万万做不出来。

许久没听到回应，“苏音”抬起头，明将军一瞬间恢复如常的神色，“大夫怎么说，还有几日才能好？”

“大夫说要静养，想来没有什么大碍。”说完，她伸手想拉明将军的衣角，却被明将军闪身躲开。

“苏音”眸子一暗，眼眶接着就红了，“我知道这些年是我不好，老爷可是在嫌我？”

明将军强忍住心中的嫌恶之情，走上前去，“你怎会如此想，大夫说了你要静养，莫要伤神，咱们来日方长。”

话毕，深深看了“苏音”一眼。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男子，被他如此看着，那人饶是再镇静也羞红了脸。

空气旖旎，就在“苏音”想再度有所动作之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将军，军中来报。”

束衡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明将军马上就明白，即刻敛起神思，“我这就去。”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对“苏音”道，“你好好养伤，军中事情耽搁不得，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好，妾身等着。”

两人眼中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