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沛眉间蹙得更紧，深觉郭家三爷荒唐，不由道：“竟然想用这种理由休妻，亏他想得出来！郭家好歹是书香门第。”

“书香门第。”万楚楚对此嗤之以鼻，说道：“所谓书香门第，至少应该秉持伦理和道义。而郭家都是些背信弃义的小人，他们从根儿上就坏了，也配自诩书香门第？简直是对书香门第的亵渎！”

云沛张了张嘴，但却没继续问。她并不了解过去的郭家，然而郭家人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觉得不可理喻。她虽然不齿郭家行径，但他们毕竟是长辈，在背后妄议亲长已是不妥。

不过，万楚楚可谓无所顾忌，她继续说道：“郭家的老大人，当年是郭老夫人父亲的学生。郭老夫人家里觉得他老实可靠，这才将姑娘下嫁。倒也不能说老夫人家里识人不清，其实郭老大人一开始还装得挺好的。”她顿了顿，忍不住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不过我觉得，还是因为郭老夫人第一胎也是男孩，老大人才没说什么。后来，老夫人第二胎生了个女儿，郭老大人的嘴脸瞬间就藏不住了，马上就急着要再生一个儿子。”

“郭老大人对二女儿从来都是不闻不问。无论是从小的教养、进学，还是姑娘大了找婆家，都是老夫人一手操持的。老大人只管教育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所以对于他们寄予厚望。不过嘛，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他的这两个儿子并不如他所愿，读书不行、科考无名。倒是在偏心儿子这件事上‘青出于蓝’。”

云沛想起过向玉灵母女方才的相处，不禁感叹道：“还好我瞧着，二姑奶奶倒是很疼爱自己的女儿。”

“郭家二姑奶奶是郭老夫人拉扯大的。她自己吃过的苦，定不会让女儿再吃一遍。”说完，万楚楚又继续道：“后来，郭家这两个老爷也都各自娶妻了。大老爷和大夫人算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但三夫人还是好些的，据说，三房的三个姑娘本来是打算叫招娣、念娣、盼娣的，要不是三夫人抵死不从，这些姑娘们可就惨了。”

云沛忽然认真地看着她，郭家人才刚刚回京，郭家也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这都能查到这么多，万家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她不禁问道：“打听得这么清楚，莫非郭家也在你们家考虑范围内？”

万楚楚微微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要说郭家这样的人家，想要得宠也简单，生儿子就行。”

云沛不禁诧异，迟疑着说道：“你们不会真的……”上次万楚楚不还说，家里会给姐妹们挑选好一些的人家吗？

“听我说完。”万楚楚不紧不慢地 道：“可这样的人家，生了儿子也必然会抱到正妻院子里养着。这并不是说明他们家男人尊重妻子，而是儿子的嫡出身份更加重要。对于他们家来说，正妻和妾室都只是生儿子的工具。用完就丢，如何得宠？况且郭家门第也不高，我家才不会这样糟蹋姐妹们呢。”

两人交谈半晌。这时，一个郭家的婢女匆匆过来，俯身行过礼后，她说是马上开席，今日的主角——百日的郭康达也被乳母抱出来了，请夫人姑娘们都去看看。

云沛和万楚楚对视一眼，都不动声色地收敛起了各自心里的情绪。互相道别后，云沛去和齐绮二人会合，一起到了席上。

三人被丫鬟引着入座，云沛和向玉灵分别坐在齐绮的两边。这一桌的位置正挨着主桌。这会儿，郭老夫人和自家婆母都已经就座，郭家的二姑奶奶和三夫人也在其间。只有郭大夫人站在乳母的旁边，不住地哄着自己的宝贝孙子，满脸的满意和宠溺。

郭大夫人抬头瞥见她们几人也过来了，更加眉飞色舞，高声道：“呀，谢家的夫人们回来了，快把我孙儿抱过去给她们瞧瞧。”

乳母抱着襁褓，小心翼翼地向这边走来，郭大夫人亦步亦趋地跟着，看护左右。她紧紧地跟在乳母身侧，眼睛始终盯着襁褓里的婴儿，双手微微张开，连神色都认真起来，生怕有什么意外冲撞了她的孙子。

而郭康达小朋友本人，却完全不像他祖母一般紧张。只见他一双大眼睛圆溜溜、黑亮亮，正充满好奇地看着头顶上冒出来的几个人。他刚才应该已经见过了许多人，却依旧不哭也不闹，看起来十分淡定。还将两个小拳头凑在嘴边，就像是两个小小的肉球，在他柔嫩饱满的脸蛋上戳出两个浅浅的窝儿。

云沛见了，也忍不住露出柔软的笑意。不管郭家大爷和大夫人如何，刚出生的小婴儿总是无辜的。齐绮看了也很是喜欢，她自己养过孩子，便熟练地逗弄起来。

小婴儿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很是开心。胖嘟嘟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肉乎乎的小腿也在襁褓里努力蹬着。可是，他很快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肉腿始终无法挣脱束缚。小脸上的神情认真起来，小拳头也努力地抬起，挥来舞去，很是威风。

肉拳无眼，一不小心就杵到了乳娘的脸上。

可别小看了这双婴儿肉肉拳，乳娘一个不留神，冷不丁地被肉拳击中，竟然被打了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地撞向了旁边的齐绮。

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