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他的父亲？”

沈望尘蹙眉思索了许久，才从自己的脑海之中勉强找到了一个答案，“所以他的父亲是...真正提出新制度的那个人？”

“当然，能提出这么伟大的制度，除此之外还能有谁呢？”

柳清歌抿了抿唇，“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一代忠臣被昏君陷害，家破人亡，株连九族，唯独他的独子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隐姓埋名藏匿在林旭初的左右，静等着给林旭初重重一击，只可惜...”

“只可惜这条路走的并非那么容易。”柳清歌轻叹了一口气。眼眸中满是怅然，“林旭初向来多疑，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容易便呆在他的身边，他手刃兄弟，迫害忠良，他从血腥中走出，来得到林旭初的一丝信任。”

“手中沾染的鲜血让他愧疚，脑海中浮现呼喊的声音让他失眠，他整日生活在后悔和愧疚当中，但又不得不为了家族仇恨继续走这条不归路，他可怜，可悲，可恶，更可敬。”

“如今他看到多日奋战的队友被如此迫害，原本该冷漠的内心再起起伏，语气之中满是后悔和坚定，他后悔挑选他们来到这里，他坚定日后要更加努力为他们报仇。”

“我同他，不过是苦难人之间的惺惺相惜罢了。”柳清歌呼出一口气，似是将一干负面情绪全都吐了出来，“反正你知道在林旭初的身边还有我们的同伴就行了！如果有任何突发状况他都会告知我的。”

“...如此大义，待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要好好见见他！”沈望尘怅然道。

“只怕是见不到了，凭借我对他的了解，他怕是会第一时间到他父亲的墓前，告知喜讯，然后...”柳清歌突然不再继续说下去。

“然后？”沈望尘有些疑惑道。

“然后之后如何，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柳清歌依靠在沈望尘的肩膀上，“望尘，我们一定要教导好御安，定要他成为仁君，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那是自然。”沈望尘伸手附在柳清歌的手上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细腰将那几名亲卫安葬之后，跪在木头刻的墓碑前，久久没有起身。

“我堂堂细腰竟没想到终有一日会给你们立碑，你们若是泉下有知的话，肯定会惊讶到话都说不出来吧！”

“其实我也没想到能走到这么一天，我竟会选择同我们侍奉的陛下分道扬镳，兴许是我幸运了一些，竟活到了现在，若我之前仍旧跟你们一起，只怕也成为这些尸体中的一具了。”

“你们应该很唾弃我吧，唾弃我走了狗屎运，唾弃我明明这个人这么烦这么刁蛮任性，为什么还能活得这么久。”

“对啊，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活到现在？为什么你们就惨遭毒手了呢？原本我还不懂，现在我倒是逐渐明白了，是心！是心造成了这一切。”

“林旭初将我们当做棋子，当做计划中的砝码，当做可以随意虐杀的牲畜，就是不将我们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明明我们跟随保护他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畜生尚且都知道该犹豫一下，难道林旭初就连畜生都比不上吗？”

“他就是连畜生都比不上，畜生的心中尚且有一丝善念，但他的心早已被野心吞噬，他脑中所想，嘴中所念，心中想要的全都是权力和疆土，为此他可以利用眼前的一切，哪怕牺牲他自己，他也甘之如饴，他早已经不是我们衷心想要服侍的那位君主了！”

“都怪我们被衷心困住手脚，怪我被情感左右思想，现在想来，我们醒悟的实在是为时尚晚！”

“不过，如今我已经效命北辰，等到越国城破国亡的那一天，我一定会亲手为你们报仇！”

细腰说完，朝着面前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抬脚离开了原地。

只见那木板墓碑上写着：亡友天刃，穆刀，斩风，刺云，琢剑之墓，好友细腰所立。

细腰走后，忽地从天上落下一个人影，那人影将手中采摘的野花放在了墓碑前，用被随身的匕首在木板上刻了几个字随后离开了原地。

清风卷起野花的花瓣朝着天空飞舞，只见墓碑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从原本的“好友细腰所立”变成了“好友细腰，血月所立”。

“这个林旭初也太不是东西了，人家都侍奉了他那么久，他居然说杀就杀了？这还是人吗？这是畜生！是畜生！”

沈御安听闻事情的前因后果瞬间怒火上头骂起林旭初，也不顾什么礼义廉耻破口大骂，让旁边的黄公公一边小心瞧着沈望尘的脸色，一脸小心地听着沈御安嘴上所骂的话语，万一有什么肮脏的词从他们的陛下口中蹦出来，他也好及时止损不是？

“你跟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一定很辛苦吧。”

王语安亮着眼睛看着细腰，这还是她第一次同传闻中的毒娘子见面，心情是激动了一些，但王语安也稍稍抑制了一下，没有直接对细腰动手动脚。

“这...”

这该怎么说出口？该说追了人家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