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男人，哭哭哭，就知道哭。难怪你爸不要你，你怎么不去死啊，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过这样的日子！”江丽看着马长安这副样子，恨铁不成钢的吼道。他们住在老城区的筒子楼里，隔音效果并不好。

住在隔壁左右的人听到声音，围在门口探着头往里瞧。生锈的铁网，被报纸糊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瞧不见。拿着蒲扇的大爷抬手想要敲门，却被旁边的人拦下了。男人戴着黑框眼镜，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渗着一抹红。他指了指额头的伤，冲着老头摇摇头。

老头看着男人额头的伤，叹了一口气。蒲扇拍在在大腿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他向围着的人摆了摆手，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剩下的人在江丽母子的叫喊声中，也回了自己家。

“喂，刘老板啊....有时间，有时间。马上来，马上来，等我哦~”

江丽接到电话后，把衣架往地上一甩。到卧室化了妆，出来的时候往桌上放了十块钱，拿着包就出门了。

马长安的腿已经跪麻了，他等到楼道丽的声音完全消失的时候，才敢动。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摔倒，他踉跄地坐到椅子上。面已经坨了，马长安用筷子挑了几根放到了嘴里，油腻的味道让他想吐。他把筷子放下，把面倒进了垃圾桶。再把撒了一地的书放进书包，把它抱进卧室，靠在书桌的桌腿边。

马长安想睡一觉，但是饥饿感疼的他睡不着。他从床上爬起来，在柜子里翻出了一包泡面。等到马长安吃完泡面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就在他以为江丽不会回来的时候，门响了。

“哟，小马也在啊，你也来？”

江丽搀着一个酒气冲天，大腹便便的光头走了进来。光头看到马长安两眼放光，踉跄着就要去扯他。江丽瞪了他一眼，把马长安推开了。骂骂咧咧的把光头扶进去了。

马长安没有说话，他去厨房把垃圾袋拿出来，开门出去了。

马长安在路灯的引路下来到了街边，烧烤摊走几步就路过了两三家。油炸的香味让马长安吞咽着口水，但是他却没有停下来。走完一溜的摊位，马长安来到一颗树下。那里停着几辆摩托车，摩的师傅看到他来了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去哪啊，小伢。”

“碧水依城。”

“又去那啊，大夏天蚊子可咬死人哦。”

马长安没有再说话，熟练的爬上摩的师傅的后座。摩托车发出“轰”的声音，速度不算特别快。马长安被风簇拥着，闭上眼就要飞起来。自由的感觉就是夜风轻抚，心被插上了翅膀。

不过这种自由是短暂的，目的地很快就到了。马长安把钱塞到摩的师傅的手里，师傅一摆手没有拿。

“明天我再来接你，这里晚上蚊子可多着哩。”

马长安勾起嘴角，和他道谢。转身走到了小区门口，里面的值班大爷看到他，“又来找小勇啊，快进去吧。”大爷按了遥控器，打开了里面的铁门。马长安向他道谢，大爷不耐烦的催促他赶紧进去。

碧水依城是同桌的家，每次被赶出来都是同桌收留他。不过这次马长安没有直接去同桌的家，而是绕到了小区的最里边。小区依山傍水，即使是在城市里，也能听到蝉鸣。马长安走过一个有一个路灯像是踩着无数个月亮的影子。走到最后一盏路灯下，马长安从校服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迷你手电筒。

光点在黑暗中不断的穿梭，马长安终于找到靠在围栏边上的木梯子。他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含住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踩上了木梯子。在颤抖的“吱呀”声中马长安爬上了围栏。

他坐在围栏上把手电筒，放到口袋里。远处的灯已经照不到这里了，马长安看着眼前的黑暗，深呼吸了好几次，等到完全平静的时候才鼓起勇气跳入吃人的黑暗中。

马长安从草垛上爬起来，翻出手电筒。光点又在黑暗中穿梭起来，等看到下一盏路灯的时候，马长安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这里是风景区的最尾端，很少有人会来。自从发现这个地方之后，马长安和同桌就把这里当成秘密基地。

马长安走上河堤，那里是一片废弃的草地。他借着路灯和手电筒的光在草丛里摸索，从里面搬出一个红漆木箱子。里面有一张凉席，一个枕头，半截蚊香以及一个折叠小帐篷。马长安没有戴手表，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他只觉得困，他强撑着困意搭好了帐篷，铺上凉席抱着枕头，闭上了眼，小小的少年就这样睡在了星空之下。

天色晓白，马长安借着破晓的光看到了月亮的尾巴。太阳在天的另一边，湖水被割了两半。马长安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日出，灰蓝被被鹅黄和微红染了大半，汇成了五彩的画。风吹过，一切仿佛活了过来，站在湖水的另一头朝着马长安招手。

真美啊，美的想就此沉沦。马长安想。

他收拾好帐篷，把东西都放到木箱，重新把它搬到草丛里藏好。然后沿着河堤继续往前走了，马长安的步子从没有这么轻快过，那一刻他仿佛找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