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中没有半点灯光。窗户没有关严，一缕苍白的阳光从窗缝探入，照出空气中的点点浮尘。

光线的尽头落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程舸软软的窝在沙发里，双眼微闭。

冬眠期是程舸厌恶冬天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蛇的本能让他每到冬天都会极困无比，提不起精神创作，提不起精神出门，身体机能调整让他甚至可以一直不吃饭不喝水——前提是他在睡觉。

而每到冬季，他就会来到这个阁楼，对外挂上“房主不在家”的牌子。这里黑暗，干燥，没有人打扰，是蛇冬眠的最佳地点。程舸微微睁眼，看着眼前的画布。

“程舸，我会给你时间考虑。”

“我希望你可以同意，无论对你还是对我，这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方案。”

程舸的嘴角勾起一丝嘲笑。

20年前Monster宇宙舰队入侵，林归珩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我知道，我不该送归衍去死，但无论是对你我还是对全人类，这都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只是……对他不太公平而已。”

“为什么一定要对他一个人不公平呢？”那时的程舸还没有被改造，他质问道。

“你想用他一个人得到的公平换来对整个世界人类的不公平吗？”林归珩的语气有些冷淡，但其中透出着浓浓的悲伤——只是程舸尚未发觉，“程舸，你不小了，别闹。”

“他的命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吗？”

林归珩没有生气，他只是说：“全人类的命在你的眼中，一文不值吗？”

后来程舸投靠了林建——那个林归衍血缘上的父亲，那个与林归珩向来不和的父亲。

他被注入蛇的基因，获得蛇的体征，成为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半人。

他本来以为林建会把这个技术发表出去，谁知林建像疯了一样烧毁了实验室，他自己死了，程舸也差点永远留在那间实验室里。

“你是恶魔。”程舸对自己说。

他站起身，披上外套，离开了阁楼。

握着冰美式的手指被冻得发红，程舸仍然习惯用最传统的方式提神。

他来到Sleep大厦，对前台说：“叫林归珩下来。”

前台愣了愣，想起林归珩好像嘱咐过她如果看见面前这个人，直接让他上去：“抱歉先生，林总让您上去。”

程舸“嗯”了一声：“知道了。”

顶楼。

门被推开，林归珩从窗前转过身：“你来了。让我猜一猜，你是来同意我的合作邀请的，对吗？”

程舸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嗯？”林归珩伸出手在程舸的眼前晃了晃：“别这么看着我，你怎么了？”

程舸沉声说：“你还想要我帮你干什么？”

林归珩愣了愣，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青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我就喜欢和聪明人合作。程舸，我不知道你作为半人，体内的血脉有没有一些感觉。”

林归珩双手交叉，转过头看着天空：“危险是真的来了。”

程舸点了点头。

他能感觉到，最近他的内心一直有隐隐的不安。

“生命终有尽时，连星球也是这样。”林归珩叹了口气，“地核的能量在不断减弱，地球自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这种变化一开始微乎其微，但它每天都在呈指数增长。直到现在，地球的昼夜长短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只是沉迷在平静假象中的群众们还没有发觉而已。如果地核的动力彻底消失，带来的不仅仅是地球停转，也会导致这个星球的所有能量供给、保护层全都会消失，人类会暴露在宇宙之中，整个灭绝。”

程舸垂眸听着，他似乎明白了林归珩想要他做什么。

“我们无法在现实世界直接运用‘频率’，这样会增加地球运行负担。所以我想请你去到这个电子世界之中，帮助我们收集频率，越多越好。我们会将它们发射到宇宙，用磁场聚拢，形成一个新的星球。”

“疯狂。”程舸言简意赅的做出了评价。

“我知道这很疯狂。但我们别无选择，除非我们甘愿屈服于宇宙，甘愿在寂静中毁灭。”

林归珩的眼睛弯起，“如果这成功了，我们会被载入史册的。你是造物主，而我们是造物主的合作伙伴。”

“如果我答应了，我该怎么做？”

“不用太难。”林归珩说，“我知道，你的感情系统被剥夺，是一个标准的冷血动物，所以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并不难。我们所收集到的频率会在那个世界中变成它们在地球上原本的样子。当然，那些低等动植物你没必要管，其他的有价值的收集物，就需要你在里面杀了他。”

程舸垂眸，没有说话。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把目标放在了最大的10缕人类频率身上。在电子世界中，它们的能力也会随之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