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虽不满他把梨园行和仵作行放在一处比较，但仔细一品，确实说得也没错，便更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丁牧云看那两人脸色一会白一会黑，连忙叫声了好，皱着鼻子，瞪他他们，“刚刚不是小嘴巴挺能说的嘛，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就问你们两个，人命重不重要？”

那两人还未开口，附近看热闹的学子便纷纷道：

“这还用说，人命大过天。”

“洗雪沉冤，靠的就是仵作。”

“哼！梨园行的看不起仵作行的？也不知谁给惯的？但愿他将来走时安详，若要惨死，莫要找仵作行的验尸，晦气……”

那两人遭了骂，更没办法反驳了，全都红了脸，怔了半晌，忽然朝江川施了一礼，说了句“得罪了。”说完，在一片“嘘——”声中落荒而逃。

一场争执就这么结束了。

丁牧云得意扬扬地看了一眼傅语冰。

从头到尾，傅语冰连看都没朝这边看到，但这边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在了耳朵里，直到这时，才不动声色地将已经定了很久的视线，缓缓移向了名单的下一行。就好像刚才那边的争论，跟她毫无关系。

刚才替她说话的那几个学子，一个个翘首以盼，本以为能博得佳人一句感激，说不定还能播得佳人一笑，结果落了个失望散场，人家根本不卖这个人情。

江川会心一笑。

丁牧云则习以为常地活动了一下手臂，心想，这帮人跟自己当初一样天真，小看了这位富贵花大小姐。

丁牧云当初第一次见到傅语冰时，便忙不迭把人家行李搬去自己的斋舍，想着往后生活上的大事小事照应一下她，赚些银两，等住到了一起才知道，这位傅大小姐哪里是什么弱水娇花需要人照顾，根本是巾帼须眉，有时候顺带手还能帮她做一些琐事，更叫她吃惊的是，傅小姐还行过仵作之事。

想自己也算是个胆大的，当年逃荒时，也曾在乱葬岗上扒拉过祭品果腹，可饶是这般，当她看到傅语冰摆出一套仵作专用工具，什么勾子，镊子，叉子、剪子……还有抵御尸臭的布条、蒜、姜和醋等等，也吓得平地打哆嗦，抱着小被子，战战兢兢了半夜，悔不当初强行把傅大小姐的行李搬到自己的斋舍跟自己做室友，思索再三，决定把她赶走，可请神容易送神难……

“傅小姐你五行火重、八字全阳，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不是凡人，但是……火太旺则金死，所以逢到金都是旺你的，西方属金，你看西边的那间斋舍占据了我们女子斋舍的金位，最适合你不过了，你住进去之后，一定能顺风顺水，日后做我大瑨第一个女刑部尚书也说不定呐。”

“傅小姐，你不喜欢西边的那间？那你再看看中间那一间，那一间，打眼一看就一个字‘好’，在我们女子斋舍的斋王位上，位置绝佳，视野开阔，房间最大，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想办法让你一个人住进去，往后你在里面解剖条蛇啊、蛤蟆啊也方便。我刚刚翻看了黄历，今日恰逢黄道吉日，是乔迁的好时候，乔宅喜，天地人共喜；新居荣，福禄寿全荣……傅小姐，我帮你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搬……”

“傅小姐，你行行好，搬走吧！我想我们不适合住同一个斋舍里，自打跟你住一起之后，我就处处不顺，浑身难受，大概我们就是传说中的相克吧再住在一起的话，恐怕灾难不断痛苦不止，放彼此一条生路吧，嘤嘤嘤……”

然而，不管她如何软磨硬泡，那位傅大小姐就是不肯搬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反过来劝她：

“天命由天不由我，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大瑨还没有女子做到一品以上的官职。”

“你既然信命，住一起便是缘，你我实乃有缘之人。”

“阴阳五行，本就秉承着相生相克之道，克中有合合中有克，天道运行大抵如此，丁姑娘无需忧虑的……”

反正一句话，就要跟丁牧云住一个斋舍。

丁牧云劝不动，便想着在她身上捞点银子，可她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早就被傅语冰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等她没开口讲银子的事，她抢先道破：

“丁姑娘又帮我收了晾晒的衣衫，叠得这么整齐，定是花了不少功夫，需我付几文钱合适？”

“丁姑娘若再迟出来一步，我便已经跨进了餐厅的门了，带早点的辛苦费当怎么付合适……”

“丁姑娘自称爱财如命君？你既然爱财如命，却又这般抠门，可见这些银子并未花在自己身上，那一定是有别的用途啦，接学子上山时的小丫头是个孤儿吧？跟她一样的应该还有不少个吧，都是你在帮衬着？”

……

丁牧云自小混迹江湖，自觉没人能看透自己，像傅语冰这般能透识人心的，让她不得不服。

她耐不住好奇，偷偷翻了傅语冰档案，一看更是惊了。

原来傅语冰竟是刑部和大理寺倚重之人，位列刑部推荐入尚方书院的首位，而她却拒了刑部推荐，以京城第一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