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是个好人，各种意义上的。

在咒术高专，有夜蛾指导，归终陪伴，熊猫照顾，明月渐渐变得开朗起来，然而只有归终知道，这个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小姑娘，仍然会在深夜耽溺于那些充满雨、充满鲜血的梦里，一遍又一遍痛恨自己当时的无知和弱小。

她心里的燃烧的火从未熄灭过，甚至随着年岁渐长，隐有欲燃欲烈之势。

终于有一天，归终忍不住了。她原本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个满心仇恨的女孩放弃了复仇而变成他们面前那个豁达跳脱的明月，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明月真相。然而她已经等了太久，当初那个在父亲的死面前无能为力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仍然没有等到那个促使她发生改变的契机。

她已经等不了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于是她拉住了接到夜蛾任务准备去迎接新同学的明月。

“明月，这是梦。你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场梦，醒过来吧。很多人都在等你。”

“一场梦？”明月挑眉，眉宇间充满了怀疑。

“什么梦？父亲的死是梦，还是这么多年来我所经受的怀疑、指责、利用是梦？是谁让我做了这个梦？你吗？咒灵小姐？”

归终的瞳孔一颤，她看向对面眸子里满是嘲讽的明月，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涩涌了上来。

当然，她知道自己的出现对于明月来说疑点太多了，而自己现在这幅灵体的状态会被怀疑为咒灵也实在合理。这样的自己告诉对方她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当然会被怀疑。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情感是不受控制的，她明知道眼前的明月并非是那个曾经和她长期相处的会抱着她撒娇耍宝的开心果明月，而是一个满心仇恨的魔鬼，却还是忍不住不去因为她冷漠的神情和怀疑而伤心。

归终澄澈的眸子忽然染上一层水雾，明月的心突然一抽。不明来由的疼痛让她捂住了胸口，她皱了皱眉。

“我早就想说了，归终。”

少女突然倾身凑近她的脸，她褐色的眸子面对面的凑在她瞳孔前，距离近到她纤细的睫毛甚至能在归终的脸上映下一道小小的阴影。

“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看谁？你告诉我这是梦，是因为我醒过来之后就会变成你透过我的眼睛所看到的那个人吗？”

“你就是她啊！你就是明月啊！”

归终后退一步，远离了她的脸。

“你口中的那个明月，也和我一样弱小，一样内心扭曲充满仇恨吗？也会想要不顾一切得到力量只为了复仇吗？”

“看你的表情，应该不是吧。”

明月站直，一字一顿的重复。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明月。就算这是一场梦，我也要杀了伤害我父亲、想要利用我的那些高层。”

她转身离去，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明月没有理会身后的归终，她正因为即将拥有的力量而兴奋得颤栗。

她已经知道即将入学的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是天分十分高的两个人，只要能够复制他们的力量，她就能拥有颠覆咒术界的力量。

“夏油杰吗？你好，我是沈明月，是夜蛾校长派来接你进去的。”

比对着照片，明月认出了眼前这位拥有奇怪刘海的高大少年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好，多谢。”

夏油杰微笑，浅金色的眸子眯成一条缝，握住明月伸出来的手，随后一触即离。明月脸上的笑容不变，她放下手转身带着他往夜蛾新腾出来的班级走去。

以后就是同学了，她有足够的时间等他们变得更加强大，她的术式只能保留对方被复制时的实力，而不能再进行提高，因此她需要等到这两个少年成长起来之后再复制才是最好的做法。

新同学夏油杰是个很有礼貌的男生呢，明月将他送到教室后还礼貌地道了谢。

归终被明月一番话说的无奈又心酸，她不知道明月以前的性格是这样的具有攻击性且如此的执拗，硬是要一条道走到黑。她劝说不了明月，就只能沉默地跟着她，看着她。

五条悟长得很有标志性，一头银发，带着黑色的墨镜，个子高得明月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容貌。

是个俊秀少年郎。

“你好，我是……”

明月伸出手刚刚准备自我介绍，对面的少年突然弯腰凑近了她的脸，她一惊，猛的后退一步。

“好复杂的咒力回路，你的术式到底是什么？”

明月没有说话，她只觉得这个少年好不礼貌！哪有一上来招呼也不打就突然凑过来的！

好奇心旺盛的少年摘下了墨镜露出了被遮挡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纯白的睫毛随着他的眨眼轻轻颤抖，他的眸子澄澈如同洗净的天空，空无一物又仿佛杂糅着万事万物，仿佛婴儿一样的纯洁明亮。

“看不清啊，你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