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2 / 2)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快放开我。”

花喜高兴地在床上蹦来蹦去,然后一把抱住李尘埃,“谢谢你,谢谢你去刹罗谷救我,你放心,你手上这根转霉线,我无论如何都会给你弄下去,我就算咬,也得给你咬断!”

说着,花喜拿起李尘埃的手,挑起转霉线就要开咬,李尘埃一把将她的头摁住,“说咬就咬,你是狼吗,涂骁那个夯货也没你这样啊。”

花喜挠头,嘿嘿地笑,“不好意思啊,激动了,激动了。”

“你激动你倒是呼你自己脸,拧你自己胳膊啊,你折腾我干什么。”

花喜完全不理会李尘埃,急急忙忙把他推出了房门,“我要换一身漂亮的衣裳,去吃席咯!”

李尘埃这就被花喜着急忙慌地关在了门外,衣角还被卡在了门缝儿里,“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把你送到木固安那儿!”

这么多年了,李尘埃很少有像现在这样轻松的时刻,踏踏实实地吃一顿饭,安安稳稳地睡一觉,这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望着窗外满城的月老红灯,李尘埃喃喃自语,“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想到今日裴乘风迎娶柳颜芝的场面。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娘亲也和他说过,他的一生一定会是自由光明的一生,他会很好地长大,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少年,会和一位最好最好的姑娘相伴到老,有很可爱的孩子……

然而,他却活成了这般模样,数九寒冬被浸冰潭,夜阑风凛被困乱坟岗,任残怨凶灵啃咬,与鬼为伴与尸同眠,在满是蛆虫毒蛊的泥潭里爬了九年。

“最好最好的姑娘……”他自嘲,“这样好的姑娘,凭什么要委身于我这样的人。”

他没有自由,不见光明,像他这样卑微不幸的人,不配爱人,更不配被人爱,哪还有什么资格想将来呢。

“娘,对不起。”他没能成为母亲口中的那个自由光明的人,活成了风里飞扬的灰土,身陷囹圄,囿于桎梏。

“娘,我好想你。”

“咚咚咚”敲门声将李尘埃从悲伤的思绪中带了出来,“李尘埃,快开门,我们去吃席呀!”

是花喜,她真快乐啊,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她,每天都这么嘻嘻哈哈的,就算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五感尽失伤痕累累,也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她庆幸自己没有丢了性命,庆幸自己还好好活着,能够吃饭,能够睡觉。

真好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听到花喜叽叽喳喳的声音,他的心情竟也会跟着好起来。

花喜推门,看到李尘埃泛红的眼圈儿,“嗯?你眼里进沙子了吗,这么红,用水冲一下吧。”

“不用。”

花喜穿了一身粉红,笑靥如花,倒是应景。

李尘埃被花喜扯了出去,街上好热闹啊。

“好高的塔呀!”

“这是月老阁。”

一座高九层的楼阁矗立在城东,灯火通明,月老阁前有一棵姻缘老树,上面系满了红绸。

几乎全城的人都来了,花喜还是第一次见到流水宴,“真热闹呀,瞧瞧瞧瞧,这才是喜宴,李尘埃,你们天约城弟子成亲可太差劲了,冷清的要命,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喜庆,倒是跟丧礼有的一拼。”

“又不是你成亲,你怎么比人家新娘还高兴。”

一声锣响,流水宴开始,各种汤汤水水络绎不绝地捧上来,都是珍馐美味。

正当众人动筷,就听一声鹰叫,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老鹰盘旋在武阳城的上空,扑闪着翅膀,渐渐压低,擦着人们的头顶飞来飞去。

忽的,满城的月老红灯尽数熄灭,武阳城陷入了黑暗。

众人不明所以,疑惑惊慌之时,又是一声鹰叫,众人竟不受控制一般跪了下来。

一绿衣女子从老鹰上飞了下来,玲珑赤足,长腿白皙,站在了月老阁顶,“真是好热闹啊,成亲这样美好的日子,怎么不得沾沾喜气儿啊。”

说罢,只见那女子撒出一张绿色的网,罩住了整个武阳城。

随之而来的,是全城百姓的哀嚎。

“不好,她这是要摄取所有人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