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尸弦(1 / 2)

凄寒的月光赐予彼岸花以灰白,破陋的天雷柱绕着生了锈的琵琶弦,绑着半生半死的声声叹,缠绵的雪絮埋葬欲望的不堪,一切静悄,意兴阑珊。

花喜就在这一片死意中沉睡着,最后的记忆只有一抹琉璃蓝。

宛岚和她说,刹罗谷只有黑夜,没有白昼,就是因为鬼域的怨煞之气,弥漫在刹罗谷的上空,是罪孽包围了整个刹罗谷,这座谷,再不配拥有光明,不配生出红花绿柳,繁枝茂叶。

是啊,这样的一个地方,不就是地狱吗。

花喜牵过宛岚的手,扯下了自己一截头发,绑在了她的手腕上,助她脱籍骷髅鬼,破除鬼域的封印,好渡奈何桥转世轮回。

在这之前,花喜本打算“金盆洗手”,紫袍人以数十人性命相要挟,她助纣为虐,最后那些无辜百姓惨死。

自那时,花喜心中便暗自发了两个誓,此后若再做转霉的生意,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还要揪出紫袍人,弄清并阻止其目的,亲手杀了他,为无辜百姓报仇。

可如今......紫袍人就在眼前,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反倒成为其刀下鱼肉,任其□□,逼迫自己为其摄取天下霉运开启重明神骨之力,以便称霸天下,复活亡妻,逆天而行。

幸好这次常缨没有用其他无辜生命相要挟,却换成了用自己的命作砝码了。

她赢不了的,虽然自己形单影只,力量单薄,但若能以自己的一条命,换得更多人的生,这死亡,似乎也并不可怕。

既然,反正左右都活不了了,那当初发的誓,就算违背了也无所谓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个结果似乎比现在生不如死的自己要好太多了。

况且,当初发誓,说的是不再做转霉的生意,她帮宛岚转霉,没有想过要图什么回报,而且分文未收,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既然不是做生意,那也就谈不上违背誓言。

可是就算不违背誓言又有什么用,还是马上就要死了……就算侥幸侥幸再侥幸,从这儿逃出去了,如今的她已五感尽失,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废人一个,又如何能在世间安存。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无助,孤独,就像这世间只剩自己一人一样,安安静静的在黑夜中,等待着死亡。

为一个骷髅鬼转霉,自是不同于为凡人转霉,凡人的霉运只是霉运,谈不上生死,因为生死由天定,不可改。

然而骷髅鬼的霉运,唯一可谈的也只剩下生死了,非生即死。

宛岚被困鬼域,成为骷髅鬼,花喜为她转霉,便是将自己作为活人的一切抵了出去,如若宛岚脱困不成,入不了轮回,魂飞魄散,那么花喜自己就算不死,五感尽失也只能是一个废人了。

无所谓了,破罐子破摔,横竖都是一死,花喜心里想着,便咒骂起那个给她算命的人,胡说八道的王八蛋,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也要和他打上一架。

“霉大师,考虑的如何?你若是肯帮我,待我一统天下,必不会亏待你,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帮我。”

来的人是常缨,看着被绑在天雷柱上的花喜,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放声而笑,“搞成这个样子,还不降?”

花喜没有任何反应和动静。

常缨的耐心快要耗光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怒火,“别再执着了,我不会杀你的,你知道的,我有求于你,我会用各种手段,直到你应允我,我有的是时间。”

……

花喜依旧一言不发,像死了一般。

常缨再也忍不了了,右手一翻,掌中便幻出一根生了锈的琵琶弦,继而往花喜身上扔了过去,琵琶弦便死死地缠在了花喜的身上。

“倒是我小瞧你了,已经九根斩尸弦了,还是不肯降,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之前的八根斩尸弦已经嵌进了花喜的血肉中,无论常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依旧低着头一语不发毫无反应。

常缨扥起花喜的头发,将她垂下去的头狠狠拽起,花喜面色死灰,常缨又试图喊了她两声,仍没有反应。

“该死。”常缨咒骂,他发疯大吼,拽着花喜的头发使劲摇晃她脑袋,“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五感尽失呢!怎么可以呢!你给我醒过来,给我睁开眼,睁开眼!”

常缨伸出惨白细如柴的手指死命扒着花喜的眼睛,让她醒过来,当看到那双浑浊发乌的眼,他一下子泄了气,又哭又笑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过只是想和我的宛岚还有兰儿,一家人团聚,我想给她们这世间所有的好,所有的尊敬、赞美、仰慕,为什么!”常缨抬头,怒指苍穹咒骂,转而又盯着花喜质问,“你为什么就不肯答应我呢,啊,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好,既然如此,你不想做人,那就去当鬼吧。”

一声惊雷,天雷柱崩裂,彼岸花海翻涌,起了血雾,院子里裂开了一道地缝,身上缠着九根斩尸弦的花喜被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