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里安安静静的。 这阴沉沉的天气，似乎是要下雨了，可这等寒冷的天，下雨可比下雪还要冷上三分。 秦无言既然说了要陪周隆，自然不会食言。 让人去凉州军中喊话，就说是朝廷派来的人到了，让陈秀之出来领旨。 可去的人好一会儿才回来，而且带来的消息也让两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陈秀之不在军中。 此刻坐镇中军的，乃是陈连。 之所以死战，则是因为陈连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场，他之前做的那么多一定会被清算的，他不可能能活。 所以... 哪怕是明知道四百人打四千五百人是不可逆转的劣势，他也没有任何投降的迹象。 这让周隆懵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宣圣旨，让陈秀之回长安复命。 可谁能想到，陈秀之居然已经逃走了，下落不明。 他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是看向秦无言，希望这位将军此刻能拿出一个办法来。 殊不知，在知道陈秀之已经逃走的状况下，秦无言顿时就有了新的计划。 如果陈秀之不逃，那么秦无言此刻还真不能动他。 可是吧！ 既然陈秀之已经逃走了，那么秦无言可就能制造各种意外了。 至于说陈连什么的，秦无言都懒得搭理他，他就不认识这人儿，根本就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做过什么。 如果秦无言知道，他围攻长安时，凉州军败的那么轻易，其中有他八成功劳，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当然，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秦无言才会这么想，和宁阙说了些话，说着他来想办法，将陈连给交出来，让宁阙回去交差，而陈秀之的事情，他也爱莫能助，就看周隆自己的本事了。 这给人郁闷的。 周隆看了秦无言好几眼，但是也没法子。 而宁阙则是笑着点头，他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用做，秦无言会给他做完一切，也当是还了他袖手旁观的人情了，何乐而不为呢。 “走吧，去见见这位陈连。” 秦无言一挥手，淡淡说道。 陈秀之不在，那么周隆也没有了跟过去的意义。 他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既如此，那么末将便不去了。” 秦无言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而宁阙居然也是微微摇头，眼中有着几分不可捉摸的味道，他居然也拒绝了和秦无言一道去。 “将军去便可，下官也不去了。” 这一下，秦无言的目光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说起来打仗，十个宁阙他都有把握吊起来抽，可轮到察言观色，这位司礼监的都头，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是人精了，自己可不如他。 他也不去。 这是为什么？ 秦无言微微皱着眉头，思索着其中的缘由。 时间回到青山军攻破掖县之前。 在凉州军的中军之中，陈秀之和陈连对面而坐，神色里都显得有几分落寞，陈秀之的是几分悲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路，也仿佛是有那么几分解脱，还有那样几分遗憾。 而陈连则是洒脱的笑意，对于这个结果，他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也没有任何的后悔，只是心中稍稍还有那么几分遗憾。 他明明就快要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了。 只可惜！ 秦无言这家伙，最后居然选择了倒戈，投降了大梁朝廷。 否则自己的算计是绝美的，大梁的覆灭，便在那一日的冰冷。 可惜！ 可惜！ 秦无言这家伙，终究也只是落入贼窟的寻常书生，还是念着朝廷的功名利禄，走不出这俗套。 摇摇头，陈连什么都没说，他最后看着陈秀之，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让陈秀之改换门庭，投降北羌，做了那蛮族的将军，此刻的陈秀之，他已经穷途末路，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法子。 可是！ 陈连知道，只要陈秀之向北，那么一定还有他立足的地方。 大梁没有，不代表北羌就没有。 可陈秀之也好，陈连也罢，他们都不知梁宣帝无意要陈秀之的脑袋，也不知陈连的计划梁宣帝已经暗中查出。 更不知陈连背后代表的那些罪臣子女，此刻梁宣帝都有意除去。 甚至对袁朗的野望，梁宣帝也有所察觉，只是... 这些，都只藏在梁宣帝心底，不曾告诉任何人。 天空里此刻说不出的安静。 陈连思考许多，最后还是蠕动着嘴，说出了这话来。 “将军，天下之大，已无立足之地耳。” 声音里，带着几分悲凉。 陈秀之一怔，看着陈连，却说不出任何话来，显然是默认了他的恶化。 “将军，北方，还依旧荒凉。” 陈连继续说道。 陈秀之闻言，眉头皱起来些，看着陈连，不知他此话何意。 “北方？” “先生有话便讲，你我相识多年，都到了这种时候，又何须如此顾忌。” “是。” “将军，北方太远，却非故土。” 但陈连的话里，依旧是奇奇怪怪的。 这让陈秀之眉头皱的更厉害，思考了好一会儿，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思绪烦躁的他，忍不住道：“先生直说就是，秀之已到这种时候，先生又何必再话中带话。” “北羌！” 陈连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然后便不再说了。 有的时候，人的选择，并不是自己真心实意，可在这等时候，为了活命，陈秀之那一瞬间好似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竟然真的思索了起来。 “活下去，自有机会，再回大梁。” “将军且去，这四百凉州军在下便带着了，会为将军死战，争取时间。” 陈连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陈秀之见了，心中那一刻五味陈杂，他说不出这是对还是不对，但是这一句的确提点了他，往北，逃出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