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2 / 2)

直叫雍亲王怒气越盛,越忘不了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舐犊情深。

于是好一番训诫,又让弘时喜提了两个时辰长跪反省。

李氏还要再劝,弘时那个犟种已经噗通一声跪下了,让乌那希都有些叹为观止。

不过贤妻如她可没求情,还扶住了哭哭啼啼的李氏:“额娘啊,儿媳知道您疼我们爷,舍不得他受丁点委屈。可常言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棍棒底下出孝子,严师手里出高徒啊!阿玛是爱我们爷,才为他计深远呢。”

所以咱们不但不能劝,还得为他腾出来足够的受罚空间啊。

李氏心中怎么个五味杂陈不说,但在胤禛夫妇这儿乌那希这通情达理、深明大义劲儿可就加倍了。

面对偶像夸夸,乌那希只含笑表示自己会再接再厉。

一定相好夫。

成不成才的不要紧,最起码成人,不拖后腿、不资敌,不给偶像添堵。

弘时:!!!

真·眼瞅着自己挨打三连,脸疼、屁股疼、浑身疼,还被董鄂氏当了靶子与八叔八婶有了个隔阂,损失要多惨重有多惨重。董鄂氏那个始作俑者却被阿玛表扬了又表扬。原就丰厚的回门礼又多加三成,赚足了里子面子。

身体与精神的双重伤害,简直给了近来频频受挫的少年致命打击。偏天公还不作美,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日里的第一场雨。豆大的雨点儿冷冰冰地往身上拍,一会儿就把他淋成了落汤鸡。赶忙洗了热水澡,连灌了三碗姜汤都没缓过来,当晚就起了高热。

等乌那希发现的时候,这家伙都在呓语了。

好家伙,上手一摸都烫手了。

对古代医学落后有那么点微弱认识的乌那希也不敢怠慢,赶紧把人抱上了大床,接着吩咐昌顺叫府医。然后,她就亲眼瞧着府医的脸上纠结成了川字,对她说三阿哥风寒入体来势汹汹,实在危险万万不可小觑之语。

乌那希:……

得,这回门是彻底省了,留下专注照顾病号吧。

虽然只是区区感冒,但毕竟大清医疗水平不如现代。稍不留意,小病也是能要了大命的。比如引发一废太子苗头的十八阿哥就是得了腮腺炎,被乾隆寄予厚望的五阿哥则是附骨疽。

好歹有夫妻之名呢,也是条鲜活生命呢。乌那希就算再怎么烦他,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亲自上手,冰敷、烈酒擦身等物理降温搞起来。

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偏弘时那温度好像过山车,总是好不容易退下又特别迅猛地升起来。反反复复硬是持续了三天,比乌那希在现代时加入羊群那把还严重。

可把她辛苦的。

殊不知她劳累,弘时也不轻松。昏昏沉沉,恍恍惚惚间,他就又把生平琐事梦了个遍。包括他是备受阿玛期待且严厉教导的童年,被额娘反复叮咛一定一定好生努力的少年。

好像换一种方式又重走了一遍人生般。

只是梦里头,他在皇玛法封世子前就娶了妻。嫡妻董鄂氏虽将门虎女,却意外的温柔乖顺,没有半点骄矜之气。便皇玛法封了弘晟、弘昇独独落下他,董鄂氏还温柔劝解,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只他倍感屈辱,整日里沉迷酒色没少被阿玛训斥。少年叛逆的他看不清阿玛爱之深责之切,只觉得八叔可亲,懂他,恨无福成为对方儿子。

结果与八叔越近越让阿玛生气。

尤其皇玛法宾天,阿玛登基。八叔与其党羽不服,各种想法子抹黑阿玛。他笨,看不出其中深意,只一味让阿玛宽仁、牢记祖宗之法,切莫做屠戮手足的罪恶事云云。

反复来回,直让阿玛耐心告罄。将他撵出皇宫、过继给八叔又削除宗籍等等。

让他年纪轻轻就郁闷而死。

偏连死都无法解脱,还游魂一样地游荡在紫禁城里。眼见着八叔、九叔、十叔、十四叔他们质疑、攻讦甚至各种抹黑他阿玛。两党相争,给朝堂天下带来无尽损失。

十三叔跟阿玛生生累死,四弟弘历前明后暗。侄子嘉庆空有斩奸除恶之心,却无力挽狂澜之力。

越往后,越是民变连连,灾殃四起。

甚至于几个强盗两度劫掠,王朝末日、神州陆沉。他所钟爱的大清……没了?

弘时痛心疾首,直接一口老血吐出来。再睁眼,却只瞧着红木雕花的千工拔步床头挂着的大红百子千孙帐。